第24章 夜袭（1/2）

时间在压抑的等待中缓慢流逝，如同锈蚀的齿轮，每转动一格都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余烬”据点内灯火通明，却无人入眠。空气中弥漫着机油、汗水以及一种名为“决绝”的气息。

林野坐在角落，一点点拆卸、擦拭、组装着那把冲锋枪。冰冷的金属部件在他手中如同拥有生命，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稳定。他闭目养神，试图驱散视野边缘那挥之不去的锈红色光晕，以及体内那股因寂静而再次蠢蠢欲动的躁动力量。脚踝处的肿胀和青紫在老烟敷上一些气味刺鼻的草药后似乎缓解了些许，但那种深入骨髓的麻木感和隐约的刺痛依旧存在，像是一个不祥的烙印。

苏婉一直守在苏宇床边，紧紧握着弟弟冰凉的手，仿佛要将自己微弱的生命力传递过去。她没有再哭，只是沉默地看着林野做准备的身影，眼神复杂，充满了担忧、感激，以及一种近乎祈祷的绝望。

铁眉和磐石在最后确认行动细节，声音压得极低。老陈带着几个人，已经提前出发，前往那个老旧能源节点进行布置。阿杰和青鸟则守在他们的设备前，屏幕上数据流不断刷新，确保通讯线路和破解程序的最后调试。

影蛇如同真正的幽灵，隐没在阴影里，检查着她的十字弩和淬毒的箭矢，以及绑在腿侧的几把飞刀。她的眼神冰冷而专注，仿佛即将进行的不是一场九死一生的冒险，而是一次普通的狩猎。

“时间到了。”铁眉抬起手腕，看了一眼上面一个老旧的、指针泛着绿光的夜光表，声音打破了据点内最后的宁静。

所有人瞬间起身。

林野将最后一个弹匣卡入枪膛，拉动枪栓，发出清脆的“咔嚓”声。他背上枪，检查了一下腰间的匕首和那颗从“余烬”这里得到的、威力有限的爆破雷（用于在必要时制造更大混乱或破门）。

影蛇无声地来到他身边，点了点头。

“通讯测试。”阿杰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一丝电流的杂音，但清晰可辨。

“林野收到。”

“影蛇收到。”

“好。老陈小组已就位，预计三分钟后引爆。爆炸发生后，按计划路线行动。我会实时通报守卫调动情况。祝好运。”阿杰的声音切断。

没有更多的言语。林野和影蛇对视一眼，同时转身，如同两道融入黑暗的利箭，悄无声息地钻出了据点伪装的出口，消失在错综复杂的下层管道网络中。

他们的路线是青鸟精心规划的，尽可能避开了已知的监控点和巡逻路线，利用维护通道和废弃管道向“蜂巢”外围迂回靠近。黑暗中，只有彼此轻微的呼吸和脚步摩擦地面的细微声响。

林野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并非完全源于恐惧，更有一种熟悉的、面对危险时血液沸腾的亢奋。那股锈蚀的力量似乎也被激活，在血管中缓缓流淌，带来一丝额外的力量和更加敏锐的感官，但随之而来的精神躁动也愈发明显。他必须用强大的意志力将其压制下去，保持绝对的冷静。

影蛇在前方引路，她的动作轻盈得如同猫科动物，对黑暗的环境似乎拥有天生的适应力。她不时停下，侧耳倾听，或者用手势示意林野隐蔽，躲过一队例行巡逻的守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耳机里一片寂静，只有压抑的电流声。

突然——

“轰！！！”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巨响，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咆哮，猛地从远方传来！紧接着，是整个基地结构轻微的、持续的震动！头顶的灰尘簌簌落下！

爆炸成功了！

几乎在爆炸声传来的瞬间，刺耳的、不同于之前任何一种警报的、最高级别的紧急警报响彻了整个基地！红色的警示灯在所有通道疯狂闪烁！

“行动！”阿杰的声音在耳机里急促响起，“守卫开始大规模调动！核心区域能量波动检测到分流！你们有窗口了！路线aclear，重复，路线aclear！速度！”

林野和影蛇如同被按下开关的机器，瞬间从隐蔽处冲出，沿着预定路线向“蜂巢”外围与内区连接的那条相对隐蔽的通道狂奔！

通道里果然一片混乱！原本守在这里的守卫不见了踪影，只有警报声和闪烁的红光营造出一种末日般的景象。远处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显然大部分力量都被吸引去了爆炸点。

他们畅通无阻地穿过了外围防线，进入了“蜂巢”那标志性的、光线冷白、墙壁光滑的区域。与外面的混乱相比，这里似乎暂时还保持着一种诡异的秩序，但也能感觉到一种紧绷的气氛。

“前方左转，第二个通风口，进去！”阿杰指引着。

影蛇率先找到那个通风口，利落地撬开格栅，两人先后钻入。里面是狭窄的、布满了灰尘和线缆的通风管道，需要匍匐前进。

“直行二十米，右下方有出口，通往b7区外围走廊。注意，那里可能还有固定岗哨。”阿杰继续报告。

林野和影蛇在管道中快速爬行。管道壁传来的震动显示着基地其他地方正陷入怎样的混乱。

爬到指定位置，影蛇小心地移开下方的格栅，探头观察了一下，然后对林野打了个“安全”的手势。

两人悄无声息地落到走廊上。这里果然是“蜂巢”的内部区域，空气中那股淡淡的甜腥味再次出现。不远处，一个连接着核心区域的合金大门紧闭着，门口果然站着两名全副武装的守卫，虽然看起来也有些紧张地关注着警报，但并未离开岗位。

“硬闯？”影蛇用眼神询问。

林野摇了摇头。时间紧迫，不能在这里浪费。他指了指头顶的通风管道，又指了指那扇大门的方向。

影蛇会意，点了点头。

林野深吸一口气，猛地从藏身处冲出，同时举起手中的冲锋枪，对着走廊天花板的一盏照明灯扣动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