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锈色针尖（2/2）

“杀……了……你！”他从喉咙深处挤出破碎的音节，眼睛赤红，如同濒死的野兽。

白杨医生却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微微倾身：“很强烈的生存本能和攻击性……很好。保持住，林野，试着去感受它，引导它。痛苦是进化的阶梯，愤怒是力量的源泉……”

他的话语如同恶魔的低语，试图引导林野滑向失控的深渊。

就在这时——“博士！”助手突然惊呼一声，指着传感器屏幕，“他的脑波频率在突破安全阈值！边缘系统过度活跃，这样下去可能会……”

“可能会什么？”白杨医生打断他，眼神锐利，“可能会彻底疯狂？还是可能会……觉醒？我要的就是临界点的数据！继续记录！”

林野的挣扎越来越微弱，剧烈的痛苦和精神的冲击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意识在黑暗的边缘徘徊，那锈红色的幻觉如同沼泽，要将他彻底拉入沉沦。

然而，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涣散的最后一刻，他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画面——不是毁灭，不是愤怒，而是苏婉在便利店门口，抱着弟弟，那双充满求生欲的、清澈而坚韧的眼睛。

那眼神，像一道微弱却无比纯净的光，瞬间刺穿了厚重的锈色迷雾！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如同溺水者浮出水面，涣散的眼神重新凝聚起一点焦点。

不能……放弃……

他死死咬住舌尖，剧烈的疼痛让他获得了片刻的清醒。他停止了对拘束带无谓的挣扎，转而将所有的意志力集中起来，对抗着体内那股试图将他异化的锈蚀力量。

他不再试图毁灭，而是开始……承受。如同在酸雨中行走，任由锈迹爬上身躯，但内核，绝不屈服！

白杨医生似乎察觉到了他气息的变化，记录的动作微微一顿，镜片后的目光闪过一丝讶异。

“有意思……”他低声自语，“抗拒本能，以意志对抗催化剂……这种精神耐受力……”

注射器的锈红色液体已经全部推入。林野瘫在金属椅上，浑身被冷汗浸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楚。但他还活着，意识虽然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地没有熄灭。

那狂暴的、撕裂般的剧痛开始如潮水般缓缓退去，留下的是遍布全身的、深入骨髓的酸痛和一种奇异的……感知。

他感觉自己的感官似乎变得敏锐了一些，能更清晰地听到墙壁后那撞击声的细节，甚至能隐约分辨出其中夹杂着的、细微的金属摩擦和液体滴落声。空气中那淡淡的甜腥气，此刻闻起来也似乎多了一丝……铁锈的味道。

“初步适应阶段完成。”白杨医生在记录板上写下最后一行字，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生命体征趋于稳定，精神阈值未完全崩溃。样本l-01，具有高耐受性及潜在可控性，建议进入下一阶段观察和……诱导。”

他看了一眼几乎虚脱的林野，对助手吩咐道：“补充营养剂和镇静剂，维持他的基本生命指标。我们需要他保持‘可用’状态。”

助手连忙操作推车上的设备，准备新的注射。

林野闭上眼睛，任由冰冷的针头再次刺入皮肤。这一次，注入的是维持生命的液体和让人昏沉的药物。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之前，他只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

他活下来了。并且，他触碰到了“蜂巢”那锈色面具下，一丝真实的、冰冷的触感。

这场噩梦，还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