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定向引导与暗流（2/2）

柔和但具有强烈穿透性的引导能量场笼罩下来，与苏宇意识深处那些混乱的碎片产生共鸣。林野立刻感觉到“线”的彼端传来剧烈的震动，混乱、痛苦、以及无数破碎的光影和嘶吼般的意念碎片汹涌而来。他立刻集中全部精神，像中流砥柱般稳固自身，将那些最具破坏性的冲击波缓冲、分散，同时紧紧“握住”连接中属于苏宇的那一丝核心意识，防止他被涡流卷走。

苏宇的身体开始轻微颤抖，额头渗出冷汗。他断断续续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但也更加……仿佛梦呓。

“……羊群……沿着发光的路……走向裂谷……牧羊人在后面……他的影子……很长……长进了雾里……”

“……钥匙插进锁孔……但锁孔……在流血……门后不是出口……是另一堵墙……更厚的墙……”

“……有人在墙后说话……很多声音……叠在一起……说……‘回来’……‘归位’……‘错误需要修正’……”

“……眼睛……睁开了……又闭上……它看到的东西……让路……弯曲了……”

灰制服的记录员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舞，眼神锐利如鹰。陈静则紧盯着苏宇的生理和精神数据，随时准备调整引导强度或注入稳定剂。

林野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苏宇意识中某些碎片似乎触及了非常深层、非常危险的东西，传递过来的不仅仅是信息，还有某种冰冷的、仿佛能污染灵魂的“质感”。他左胸的锈蚀纹路隐隐发烫，与某些碎片中隐含的、类似锈蚀本质的“终结”意念产生了危险的共鸣。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力，强行压抑这种共鸣，避免引发不可控的变化。

测试持续了将近三十分钟。当引导能量场缓缓撤去时，苏宇几乎虚脱，脸色惨白如纸，意识陷入了半昏迷状态。林野也感到精神极度疲惫，像是进行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

“数据采集量超出预期。”一名灰制服分析员汇报，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碎片之间出现初步的语义网络关联迹象，尤其是关于‘路径’与‘墙后声音’的描述，与现有部分高危情报存在潜在印证点。建议提高该概念簇的引导优先级。”

陈静点了点头，查看了一下苏宇的生命体征数据。“样本消耗严重，需要至少四十八小时恢复期。下次测试，尝试加入对‘错误需要修正’这一反馈意念的溯源引导。”她看向疲惫的林野，“连接稳定性在后期出现波动，注意调整你的缓冲策略，避免与样本意识污染区产生过度共振。你的状态同样关键。”

林野默默点头，心中凛然。他们不仅是在提取信息，更像是在苏宇混乱的意识战场上，配合着外部力量进行一场危险的“排雷”和“发掘”。而每一次挖掘，都可能触动更深层、更危险的未知。

将苏宇送回生活区安顿好后，林野躺在自己的床上，疲惫却无法立刻入睡。通过“静默回廊”，他能感觉到苏宇意识深处那一片被搅动后的、仍未平息的混沌与痛苦。

——他们到底在挖什么？那些“墙后的声音”是什么？“错误需要修正”……是指我们吗？

——不知道。但灰衣服的人很兴奋……我们提供的“信息”，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接近某个他们极度渴望知道的“真相”……或者“禁忌”。

——代价是你的痛苦。

——也是我们的机会。林野，记住他们关注的“概念簇”……“牧羊人”、“钥匙”、“路径”、“墙后”、“错误”、“眼睛”……这些可能是我们理解自身处境的关键。

——嗯。先恢复。下次测试……我们会准备得更充分。

在冰冷的研究单元里，在无数观测设备的注视下，两个被困的灵魂，在无声的交流中，艰难地拼凑着关于自身与世界真相的碎片。而他们不知道，他们挖掘出的些许微光，不仅照亮了自己前路的迷雾，也可能正悄然映出观测者们自身阴影中，某些隐藏已久的裂痕。

深潜已开始，暗流正在平静的研究程序下，悄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