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终末回响（1/2）

声音不是通过空气振动，而是直接烙印在灵魂之上，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亘古的冰寒与锈蚀的质感，仿佛无数规则锁链同时摩擦震颤。

【找到……你了……最后的……断钥……】

林野踏入房间的脚步骤然僵住，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结。整个圆形观察室内的空气瞬间凝滞，温度骤降，连空气中飘浮的微尘都仿佛被定格。那些连接苏宇与地下深处的暗黄色能量导管，光芒暴涨，从暗沉变得刺目灼眼，疯狂地脉动着，将整个房间映照得一片诡异的昏黄。

庞大的意志如同实质的海啸，从脚下、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冲刷、挤压着他的意识。那不是单纯的压迫感，而是一种更可怕的、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解析、同化、纳入某个冰冷体系的“审视”。左胸的疤痕传来烧灼般的剧痛，意识深处那些沉寂的规则碎片在这意志的冲刷下剧烈震颤，几欲崩解。

“呃……”林野闷哼一声，七窍再次渗出血丝，身体摇摇欲坠。他强行稳住心神，目光死死盯向房间中央。

束缚在暗黄色能量基座上的苏宇，身体猛地一颤！那些覆盖他身体的、流动的金属锈蚀物质如同沸腾般剧烈蠕动，暗红色的能量纹路骤然亮起，仿佛要燃烧起来！他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不再是之前那混沌与痛苦交织的眼神。

此刻，苏宇的瞳孔深处，是一片旋转的、由暗黄与暗红构成的、深不见底的漩涡。那漩涡冰冷、漠然，充满了古老的非人感，只在最核心处，残留着一丝属于“苏宇”的、微弱到几乎熄灭的惊惧与挣扎。

他的嘴唇翕动，发出的声音却不再是他自己的，而是夹杂着金属摩擦和能量尖啸的、多重叠加的诡异回响：

【容器……已满……钥匙……归位……】

【牧羊人……的谎言……该……终结了……】

话音未落，束缚苏宇的能量基座剧烈震动！那些粗大的暗黄色导管如同活过来的巨蟒，猛地收紧！更多的能量从导管中疯狂涌入苏宇的身体，同时也开始从他体内强行抽取着什么——是那些悬浮在他周围的、散发着混沌光泽的“门”之碎片！碎片剧烈震颤，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着，一点点向着苏宇的胸口，向着那能量基座的核心位置融合！

“不——！！！”

林野嘶吼出声，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他不知道“容器已满”、“钥匙归位”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苏宇最后的自我意识，正在被彻底吞噬、取代！

然而，他刚迈出两步，那股庞大的意志便如同无形的墙壁，轰然压在他身上！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只撞上钢化玻璃的飞虫，被狠狠弹开，摔倒在冰冷的地面上，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放开他！！！”林野挣扎着抬起头，目眦欲裂。

苏宇（或者说，控制着苏宇身体的那个存在）缓缓转过头，那双非人的漩涡之眼“看”向林野。眼神中没有任何情感，只有纯粹的、冰冷的计算和一种……仿佛看到猎物落入陷阱的漠然。

【断钥……你……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那多重叠加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了然”， 【不完整的钥匙……引来了完整的目光……‘墙’后的眼睛……已经睁开了……】

墙后的眼睛？林野心中一寒。是指之前在“倾听”实验中感知到的、混沌迷雾中投来的目光？

【白杨以为……他在牧羊……】 声音继续，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与……怜悯？ 【他只是……被牧的羊……最肥的那只……】

【‘它’们……需要坐标……需要‘门’的稳定……需要……像你们这样的……共鸣点……】

信息碎片疯狂涌入林野混乱的意识。“牧羊人计划”是骗局？白杨也是棋子？“墙”后的存在（“它们”）在利用“门”的碎片，利用苏宇这样的“容器”，利用他和苏宇之间的共鸣，在定位、在稳定通往这个世界的“门”？

而他和苏宇，从一开始，就是被选中的“钥匙”和“坐标”？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液，注入心脏。

但看着苏宇那逐渐被非人光芒吞噬的身影，看着那双眼中最后一丝属于“苏宇”的微弱挣扎，一股更加狂暴、更加不顾一切的怒火，猛地冲垮了绝望！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东西！把他——还给我！！！”

林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再次从地上弹起！这一次，他没有试图冲向苏宇，而是将目标对准了那些疯狂脉动的暗黄色能量导管！

既然“断钥”能撼动大门，能解开能量锁……那么，能不能……“断”掉这些连接？！

他将所有的意念、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愤怒、以及左胸疤痕处那与07同源却又被自身意志扭曲的冰冷力量，全部汇聚到仅存的左手上！

不是模拟，不是引导，而是最纯粹、最极致的——“否决”！

对这一切的否定！对束缚的否定！对同化的否定！对所谓“计划”和“命运”的否定！

他的左手掌心，没有光芒，却仿佛形成了一个微型的、吞噬一切的黑暗奇点！周围的空气、能量、甚至光线，都微微向其弯曲！

他怒吼着，将这只蕴含着“否决”意志的手，狠狠拍向离他最近、也是最粗的一根暗黄色能量导管！

“嗤——！！！”

没有巨响，只有一种仿佛冷水滴入滚油、又仿佛玻璃被强酸腐蚀的、令人牙酸的声响！

那根疯狂脉动的导管，在被林野手掌触及的瞬间，表面流转的暗黄色光芒骤然黯淡、紊乱！一股无形的、充满了“断灭”与“拒绝”的规则波动，顺着导管表面，如同病毒般飞速蔓延！

导管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表面的能量纹路开始崩解、消散！连接处甚至出现了细密的裂纹！

【愚蠢……】 控制苏宇的存在发出一声冷哼，似乎并未将这微弱的反抗放在眼里。更多的能量从其他导管涌入，试图修复和压制林野造成的破坏。

但林野的目的，从来不是摧毁这根导管本身！

他要的，是干扰！是制造一个短暂的能量紊乱和规则冲突的“缺口”！

就在那根导管光芒紊乱、能量输送出现波动的刹那——

被束缚在基座上的苏宇，身体猛地再次剧震！那双漩涡之眼中，属于“苏宇”的微弱挣扎光芒，如同回光返照般，骤然亮了一下！

与此同时，林野意识中那根连接彼此的“线”，传递来苏宇用尽最后力气、冲破层层禁锢发出的、无比清晰的灵魂呐喊：

【林野！下面！基座下面！真正的‘束缚核心’！破坏它！！！】

基座下面？！

林野的目光瞬间扫向苏宇身下那由无数能量导管汇聚而成的、如同树根般的暗黄色基座。那里，是所有导管能量的最终汇聚点，也是与地下深处07本体连接最紧密的地方！是“束缚”苏宇、稳定“门”碎片、乃至维持这个诡异平衡的“枢纽”！

破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