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生命的奇迹(1/2)

第七日。

夕阳如同一个巨大的、行将燃尽的火球,挣扎着将最后几缕昏黄的光线,透过船屋破旧窗棂和墙壁芦苇杆的缝隙,挤进这间弥漫着浓重药味和绝望气息的狭小空间。光影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切割出斑驳陆离的图案,却丝毫无法驱散那份沉甸甸的阴冷。

陈远盘坐在赵虎身边的草垫上,身形比七日前消瘦了整整一圈,原本合身的衣衫此刻空荡荡地挂在身上,显得异常宽大。他的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嘴唇干裂泛紫,眼窝深陷,周围是浓重的、化不开的青黑色。连续七日,不眠不休,不计代价地催动本源,融合碎片能量为赵虎续命,已经将他逼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他的双手依旧虚按在赵虎塌陷的胸口上方,指尖因为长时间的维持和能量的过度输出而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那层维系着赵虎生机的乳白色微光,此刻也变得极其黯淡、稀薄,仿佛下一刻就会如同泡沫般破碎消散。陈远的额头上、鼻尖上,乃至整个面部,都布满了细密的、冰冷的汗珠,它们汇聚成股,沿着他削瘦的脸颊滑落,滴在身下的干草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他的意识在模糊与清醒的边缘艰难地徘徊。脑海中像是有一万只蜜蜂在同时嗡鸣,又像是被塞满了浸水的棉花,沉重而滞涩。维持能量输送仿佛是在用一把钝刀,一寸寸地切割他自己的灵魂,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经脉深处传来的、针扎般的剧痛。他几乎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所有的意志力都凝聚成一根细若游丝、却坚韧无比的线,牢牢系在手下那具几乎失去所有生命体征的躯体上。

‘不能停……停下,他就真的……’ 这个念头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支撑着他早已超越极限的身体和精神,进行着这场近乎不可能的拉锯战。

苏清月坐在稍远一些的角落里,正用一个小石臼小心翼翼地捣着村民送来的、据说有活血生肌效果的草药。她的动作机械而缓慢,眼下的乌青同样浓重,原本清亮的眸子此刻布满了血丝,写满了疲惫与深切的忧虑。她的目光不时投向陈远和赵虎,每一次,心都会紧紧揪起。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陈远此刻的状态是何等危险,那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去点亮另一盏即将熄灭的灯。她备好的固本培元汤药,陈远往往只喝下几口便再也无法下咽,他所有的能量,都优先供给给了赵虎。

阿青则守在门边,耳朵警惕地竖着,留意着外面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他肩头的伤疤已经结痂,但内心的焦灼却与日俱增。他看着陈远日渐憔悴,看着赵虎毫无起色,一种无力感深深攫住了这个年轻人。他只能更努力地做好警戒,更细心地准备一切后勤,用不停歇的行动来对抗那几乎要将人吞噬的绝望。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和药草的苦涩气味中,一分一秒地流逝,缓慢得令人窒息。

就在那夕阳最后一抹余晖即将被地平线吞没,船屋内光线骤暗的刹那——

陈远虚按着的手掌之下,赵虎那沉寂了太久、几乎让人怀疑是否还存在的心脏,猛地、有力地搏动了一次!

这一次搏动,不再是之前那微弱到需要极致专注才能捕捉到的涟漪,而是如同一面被重锤敲响的、蒙尘的战鼓,沉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感,透过掌心,清晰地传达到了陈远几乎麻木的神经末梢!

陈远浑身剧震,涣散的眼神骤然聚焦,几乎要从眼眶中凸出来。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因为过度消耗而产生了幻觉!

紧接着,一声极其微弱、沙哑,干涩得如同两片粗粝砂纸摩擦的呻吟,从赵虎喉咙深处挤了出来。声音轻得如同叹息,飘忽得如同游丝,但在落针可闻的船屋内,却无异于一道惊雷!

“!”

苏清月手中的石臼“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草药撒了一地。但她浑然不觉,像一只被惊动的母鹿,瞬间从角落弹起,几乎是扑到了床边,颤抖着伸出手指,急切而又小心翼翼地搭上了赵虎裸露在外的手腕寸关尺。

她的指尖冰凉,屏住了呼吸,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微弱的脉搏感应中。几秒钟的沉寂,仿佛又一个世纪般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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