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顺藤摸瓜(1/2)
烛芯猛地爆了个灯花,昏黄的光晕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将陈远从羊皮纸带来的震惊中骤然拉回现实。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那张泛黄的羊皮纸,粗糙的触感仿佛带着某种不祥的寒意,丝丝缕缕地渗入指尖。
他深吸了一口冬夜清冷的空气,试图压下胸腔里那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带来一阵刺痛的清醒。不能乱,绝对不能乱。他将羊皮纸小心翼翼地抚平,就着跳跃的烛光,再次审视那个简化的符号。线条虽然粗糙,但其核心的漩涡状结构,与轮回之眼同出一源,这一点毋庸置疑。这绝不是巧合。
必须查清来源,但又不能打草惊蛇。他将羊皮纸仔细折叠,藏入贴身内袋最隐秘的夹层之中,那粗糙的质感紧贴着肌肤,仿佛一个无声的警钟,时刻提醒着他危险的临近与真相的扑朔迷离。
这一夜,陈远睡得极不安稳。梦中光怪陆离,破碎的镜片、扭曲的符号、净海癫狂的笑容、还有北方草原上狼群幽绿的瞳孔交织在一起,最后定格在那张带着狼头刺青的、模糊不清的脸上。
次日,天色依旧阴沉得像一块吸饱了水的脏棉絮,连日未化的积雪覆盖着庭院的枯草,反射着惨白的光。陈远早早起身,用冰冷的井水洗了把脸,强迫自己振作精神。他以核实遗产细节、厘清首饰盒真正价值为名,再次传唤了富商次子到官署问话。
书房里,炭盆烧得并不旺,寒意依旧从门窗的缝隙里丝丝渗透进来。陈远坐在书案后,面前摊开着遗产案的卷宗,语气平和,甚至带着几分例行公事的慵懒,仿佛只是随口一问。然而,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却锐利如鹰隼,不动声色地锁定了次子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捕捉着他话语中任何可能的闪烁其词。
富商次子显然还未从家产争夺的激动情绪中完全平复,面对这位名声在外的顾青天,更是带着几分敬畏与讨好。他并未起疑,絮絮叨叨地诉说着母亲生前如何珍爱这个首饰盒,又如何偏心于他,说到动情处,甚至眼圈微红。
……说起来,这盒子还是家母的嫁妆,听说是外祖家传下来的老物件了。次子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外祖家本是安远伯府,可惜啊,早就败落了,如今……唉,只剩下一个叫周炳的远亲,住在南城那些个见不得光的地方,嗜赌如命,把祖上那点家底都快败光了……
安远伯府……周炳……陈远在心中默念着这两个名字,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微微颔首,表示了解。南城何处?本官或许需寻他问些旧事,核实此盒来历,以免将来再有纷争。
次子不疑有他,连忙将周炳大概的住址说了出来,言语间对这位破落亲戚颇为鄙夷。
得到了关键信息,陈远便不再多问,温言安抚了几句,便让次子离开了。
看着次子消失在院门外的背影,陈远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的冰霜。安远伯府,一个没落的勋贵,竟然也与此事有所牵连?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等待总是显得格外漫长。好不容易熬到夜幕再次降临,天地间仿佛被一块巨大的黑绒布笼罩,只有积雪映衬出一点点惨淡的微光。寒气比昨日更重,呵气成霜。
陈远与赵虎没有乘坐马车,而是选择了步行,两人皆穿着深色的棉袍,踏着皑皑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南城那片鱼龙混杂的区域走去。靴子踩在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寒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刺骨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卷着细碎的雪沫,无情地钻进破败巷弄的每一个缝隙,吹打着斑驳脱落的墙皮,发出呜咽般的怪异声响,仿佛无数冤魂在暗中哭泣。
根据次子提供的模糊地址,他们七拐八绕,终于在一片低矮、拥挤、散发着污秽气味的建筑群中,找到了周炳的住处。那甚至不能称之为一座房子,更像是一个用烂木头和泥巴胡乱搭起来的窝棚,门板歪斜,裂缝处塞着破布,仿佛一阵稍大的风就能将其吹垮。
赵虎上前,没有敲门,而是直接用力一推。
吱呀——哐!
那扇破败的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猛地向内撞在土墙上,震落下簌簌的灰尘。一股更加浓烈、令人作呕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长期不洗澡的体臭、霉烂食物的馊味、劣质烧酒的刺鼻酒精以及穷困潦倒所特有的、绝望的酸腐气息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几乎能让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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