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束手就擒(1/2)

地窖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实体,压迫着每个人的胸腔。火把的光芒在净海那双彻底失去焦点的瞳孔中跳跃,映照出一种非人的、近乎献祭般的狂热。他手中那柄造型诡异的弧形薄刃——“净刃”,在幽暗的光线下划出冰冷的弧线,刀尖直指围拢上来的皇城司探子。

“污秽!皆是污秽!”他的声音嘶哑变形,不再像是一位得道高僧的宣讲,更像是从破裂的风箱中挤出的诅咒,“须以圣火涤荡!以净血献祭!”

探子们经验丰富,面对状若癫狂、手持利刃的目标,不敢有丝毫怠慢,纷纷“锵啷”一声拔出腰间佩刀,雪亮的刀锋在狭窄空间内交织成一片森寒的网,将净海困在中心。脚步移动间带起的风声,刀锋破空的微响,以及那粗重而紧张的呼吸声,构成了战栗的前奏。地窖内的气氛绷紧到了极致,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鲜血与暴力撕裂。

“都别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远清朗而沉稳的声音如同冰泉泻地,瞬间打破了这危险的平衡。他抬起右手,做了一个明确而坚决的制止手势,目光越过那些明晃晃的刀尖,平静地、甚至是带着一丝探究地,直视着净海那双被疯狂吞噬的眼睛。

他没有退缩,反而向前踏出了一步,拉近了与净海的距离。这个举动让身后的赵虎和雷焕心头一紧,却奇异地没有进一步刺激到净海。

“柳怀仁。”

陈远开口,吐出的却不是一个法号,而是一个被尘封了二十年,早已被世人遗忘的名字。这三个字,不带任何情绪,却像一把淬了冰的钥匙,猛地插入了净海精神世界最深处那把早已锈蚀的锁。

净海挥舞“净刃”的动作骤然僵在半空,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住。那癫狂的、扭曲的面具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一种混杂着震惊、茫然、以及被猝然揭穿老底的无措神色,浮现在他那张曾布满慈悲的脸上。

“二十年前,太医署天才医官柳怀仁,因误用‘鬼茑萝’,致安郡王双腿瘫痪,仕途尽毁,信仰崩塌。”陈远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解剖着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你苦修医术,立志济世救人,最终却因所学之‘术’害人致残。你开始怀疑,甚至憎恨你所掌握的知识,你认为它非但不能救人,反而带来了痛苦与毁灭。”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对方灵魂深处那溃烂的脓疮。

“所以,你抛弃了‘柳怀仁’,成了‘净海’。你不再相信循序渐进的医术可以‘救赎’,转而投向这种极端而扭曲的‘净化’之道。你杀害这些女子,用你精心钻研的、源于你所憎恨的医药知识调配毒剂,用这柄特制的‘净刃’完成仪式……你想证明什么?是想用这种绝对的控制与剥夺,来弥补当年那份‘失控’带来的创伤与愧疚?还是想向自己,向这世间证明,你拥有判定他人生死、决定他人灵魂‘洁净’与否的无上权力,以此获得你曾经失去的、对命运的掌控感?”

这番话,没有丝毫道德的谴责,只有冷静到近乎残酷的心理剖析。它如同一柄无形却锋锐至极的剑,精准无比地刺中了净海内心最深处、连他自己可能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那个由痛苦、偏执和扭曲的救世情怀混杂而成的隐秘角落。

他脸上的狂热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彻底看穿、无所遁形的苍白与茫然。支撑他行凶、支撑他癫狂的精神支柱,在这一刻,被陈远的话语寸寸击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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