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团队的凝聚力（1/2）

暮色四合，察疑院那方僻静的小院里，难得地亮起了一盏暖黄的灯笼，驱散了四周沉沉的黑暗。老槐树的枝叶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低语，仿佛也在期待着这场不同寻常的聚首。

阿青从市井买回了切得厚实的酱牛肉、卤煮豆干、一碟盐水花生，还有一壶不算醇烈、却足够暖身的烧刀子。他将这些简单地摆在院中石桌上，又仔细地擦了擦本就干净的石凳。赵虎则不知从哪儿搬来一个半旧的炭炉，上面坐着一壶咕嘟冒泡的热水，说是可以温酒，也能驱散些秋夜的寒凉。

陈远看着两人忙碌的身影，连日来紧绷的心弦，在这一刻微微松弛下来。获得四皇子默许的消息，如同卸下了一副无形的重枷，虽然前路依旧迷雾重重，但至少，他们赢得了一丝喘息和立足的空间。今晚，他不想谈案子，不想论符号，只想与这两位与他命运交织的伙伴，静静地喝一杯酒。

三人围桌而坐，起初还有些拘谨。直到几杯温热的酒液下肚，暖意自喉间流向四肢百骸，气氛才真正活络起来。

赵虎本就是草莽豪杰，几杯酒便打开了话匣子。他蒲扇般的大手一拍大腿，便开始讲述起江湖上的快意恩仇：如何在漕帮码头上单枪匹马摆平一场纷争，如何识破黑店蒙汗药保住行商性命，又如何因看不惯权贵欺压百姓而惹上麻烦……他说得绘声绘色，时而激昂，时而愤懑，那粗犷的脸上，满是历经风霜的纹路与不加掩饰的赤诚。阿青听得入了迷，眼睛瞪得溜圆，仿佛随着赵虎的叙述，也亲身经历了那些刀光剑影、义薄云天的场面。

见赵虎说得兴起，阿青也壮着胆子，小声说起了他跟随老仵作时遇到的奇闻异事：那具死了七日却面色如生的新娘，那具河底捞起、身上缠满水草却脖颈有诡异指痕的男尸，还有那些流传在义庄老人口中、关于无头鬼索命的乡野怪谈……他的声音虽低，却带着一种身临其境的阴森感，连赵虎都忍不住搓了搓胳膊，骂了句“贼娘，比老子砍人还瘆得慌”。

陈远大多时候只是微笑着倾听，偶尔在阿青描述尸体异状时，会从专业角度轻声补充一两句，解释那“面色如生”可能是某种特殊毒物所致，那“诡异指痕”或许符合某种水下拖拽的特征。他看着眼前这两人，一个是从卑微泥泞中被自己一手发掘、对知识充满饥渴的仵作学徒；一个是于市井困顿、背负通缉时被自己招揽、骨子里刻着侠义的落魄豪杰。他们背景迥异，性格不同，或许都有各自的缺点和局限，但此刻，在这方小小的院落里，他们是他陈远在这个陌生时代，可以交付后背的、最坚实的臂膀。

夜渐深，月华如水，流淌在石桌和每个人的肩头。陈远提起酒壶，为三人重新斟满杯中酒，琥珀色的酒液在月光下微微荡漾。

他端起自己的酒杯，神色变得郑重而温和，目光缓缓扫过阿青尚带稚气却目光坚定的脸庞，又落在赵虎那张饱经风霜却眼神灼热的面上。

“阿青，老虎，”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我们三人，相识于微末，因缘际会，聚在这察疑院。今夜对坐饮酒，我心中感慨。我们在此，所求的，或许不全然是那官身俸禄，锦绣前程。”

阿青和赵虎闻言，也收敛了笑容，端正了坐姿，双手捧起酒杯，认真地看向陈远。

“我们所行之路，荆棘遍布，我们所求之物，或许在许多人看来，虚无缥缈。”陈远继续道，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的夜色，看到了更深远的地方，“我们追求的，是一个‘真’字。是水落石出的真相，是不容篡改的真实，是万物运行背后，那亘古不变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