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门前的低语（2/2）

他模拟了床下传来的“2…2”节奏：两次敲击，停顿，再两次敲击。

敲完后，他立刻后退一步，全身紧绷，等待着可能出现的任何反应——门外的动静，门板本身的异常，或者是身体某个标记的新反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十秒，二十秒，半分钟……

门外走廊安静如常，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不知道哪个房间的仪器低鸣。门板毫无变化。身体也没有新的感觉传来。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以为这次尝试失败时，一种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震动感，从他的左脚脚底传来。

不是床铺那种有节奏的“咔咔”声，也不是身体标记的震颤或刺痒。这次的感觉，更像是一种非常低频率的、持续的、均匀的……嗡鸣感？非常轻微，轻微到如果不是他此刻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感知上，根本不会注意到。

嗡鸣感似乎并非来自他的身体内部，而是通过脚底板，从地板传导上来的。

他立刻抬起脚，用手去摸地板。地板是冰凉坚硬的瓷砖，没有任何异常温度或震动。但当他把脚重新放回去，屏息感受时，那极其微弱的、均匀的嗡鸣感又出现了。

是建筑的震动？楼下有大型设备在夜间运行？还是……某种特意安排的地板传导信号？

嗡鸣感没有节奏，只是持续的低频振动。它似乎是在他敲击了“2…2”节奏的门板后出现的。这是一种回应吗？一种确认？还是说，这嗡鸣感本身，就是下一步的指令或线索？

陈远闭上眼睛，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脚底的感知上。那嗡鸣非常稳定，强度几乎没有变化。它似乎没有携带编码信息，更像是一种“状态信号”——表明某个系统被激活了，或者，他正处于某个“有效区域”内。

有效区域？以门为中心的区域？

他尝试向门边又挪近一小步。脚底的嗡鸣感似乎……增强了一点点？非常细微，可能是心理作用。

他又退后一步，回到床边。嗡鸣感似乎减弱了。

不是错觉！这嗡鸣的强度，与他距离门的远近有关！越靠近门，感觉越明显！

门，或者门下的某个位置，是这种低频振动信号的源头！

他再次走到门前，这次他蹲下身，将手掌平贴在地板上，靠近门缝的位置。嗡鸣感通过手掌传来，比脚底更加清晰一些。

这无疑是一种人为制造的信号！用于在无法进行视觉或听觉直接通讯的情况下，提供一种隐秘的位置指引或状态反馈！

陈远的心跳如擂鼓。他发现了！他不仅通过敲击门板发出了信号，还收到了来自“系统”的回应——一种只有通过身体直接接触地板才能感知到的低频振动！这说明，这条隐秘的通讯链路是双向的、且是多模态的！

他现在站在信号最强的位置——门前。下一步是什么？信号只是告诉他“你找对地方了”，但如何利用这个地方？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门上。低频信号来自门下，是否意味着门本身，或者门锁，是下一步操作的关键？

他想起各种电影和小说里关于密室和密码锁的桥段。需要密码，需要钥匙，需要特定的操作顺序。

密码？ “23”？ “121”？ “”？

钥匙？他没有任何钥匙。

操作顺序？他之前的一系列行动（向左、找点、触碰、移动到门前），是否本身就是解锁某个“程序”的步骤？现在他站在了“程序”的终点——门前，触发了状态信号（嗡鸣）。接下来，是否需要在门前执行某个最终动作，比如，用特定的节奏或力度推门？或者，在门前等待某个时机？

他尝试用手轻轻推了推门。门纹丝不动，锁得很牢。他又尝试向不同方向用力，甚至极其轻微地扭动门把手（虽然知道内侧无法打开）。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不是简单的物理开启。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或者，一个更明确的最终指令。

陈远退后一步，不再紧贴门。脚底的嗡鸣感依然存在，但强度似乎稳定在一个水平上，不再随距离细微变化。他回到床上坐下，目光却无法从门上移开。

门，不再仅仅是一扇物理的门。它成了一个界面，一个终点，一个汇聚了所有线索、标记、节奏和感应的焦点。它横亘在他与外界、与家人之间，冰冷而沉默，却又仿佛在发出无声的呼唤，等待着他用正确的方式去“对话”。

雨不知何时已经完全停了。窗外一片漆黑，只有遥远的天际透着一线深蓝，预示着黎明将至。

陈远静静地坐着，感受着脚底那持续不断的、微弱而坚定的嗡鸣。这嗡鸣像是心跳，来自这栋建筑，来自那个隐秘的网络，也来自他自己不肯熄灭的希望。

他知道，最后的谜底，就在这扇门前。而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去倾听那即将到来的、或许是最后的低语。成年人的等待，最煎熬的时刻，往往就是答案揭晓前，那一片空无却又充满无限可能的寂静。他握紧了微微颤抖的手，等待着，下一个，或许也是最后一个指令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