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微澜与深流（2/2）

张主任最后那句话，“更好地适应这个过程”，意味深长。“过程”是什么？是配合调查的过程？还是被“保护”和“隔离”的过程？抑或是……成为一颗合格棋子的过程？

他意识到，张主任的评估和“疏导”，或许并不仅仅是为了保障他的心理健康，更是为了评估和“塑造”他，确保他能以最符合“需要”的状态，参与到那个他无法理解的“博弈”中去。这是一种更加隐秘、也更加彻底的控制。

夜幕再次降临。陈远躺在床上，复盘着白天与张主任的对话。他觉得自己像在走钢丝，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需要精心计算。这种持续的表演和防备，比身体的康复训练更消耗心神。

夜深人静时，他再次听到了通风系统那低沉的嗡嗡声。这一次，他不再抱有幻想。那塞入的硅胶圈，或许早已不知所踪，或许正无声地躺在某个黑暗的管道里，像他此刻的命运一样，被巨大的、无法抗拒的系统所裹挟、吞噬。

但就在他准备放弃倾听，强迫自己入睡时——

“嗒。”

一声极其轻微、短促、几乎被系统噪音掩盖的敲击声，似乎从通风口方向传来。

陈远猛地睁开眼，屏住呼吸。

是幻听吗？还是……

他凝神再听。

“嗒……嗒……嗒。”

又是三声！比刚才稍微清晰一点，带着一种人为的、间隔均匀的节奏！不是管道自然的响动，更像是什么东西，在轻轻敲击金属管壁！

陈远的心脏瞬间狂跳起来，血液冲上头顶！他几乎要坐起身，但强行克制住了。是那硅胶圈？不，硅胶圈敲不出这种声音！是别的什么东西？还是……有人？在管道里？或者，通过管道传递信号？

他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全神贯注地听着。

敲击声停止了。过了大约一分钟。

“嗒嗒……嗒……嗒嗒嗒。”

又是一串节奏不同的敲击！这一次，更加清晰，甚至能听出一点韵律感！

这不是偶然！绝对不是！有人在通过通风管道，试图传递信息！是谁？是王芳？还是别的什么人？是“保护者”内部的某种测试？还是……来自外部的、未知的接触？

巨大的震惊和希望，混杂着更深的恐惧和疑虑，如同海啸般冲击着陈远的神经。他躺在黑暗中，一动不动，耳朵却像最灵敏的雷达，捕捉着那可能再次响起的、来自黑暗管道深处的、神秘而危险的敲击声。

微澜已起。深流之下，究竟涌动着什么？陈远不知道。但他知道，他刚刚以为彻底死寂的世界，似乎被这串突如其来的敲击声，撬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而缝隙后面，是救赎的微光，还是更深的陷阱？他必须用尽全部的心力和勇气，去分辨，去应对。这不再是一场被动的等待，而是一次主动的、与未知危险的隔空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