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铁锈与微光(1/2)

陈远心中那簇危险的火焰,并未立刻转化为行动。它只是无声地燃烧着,炙烤着他的理智,也淬炼着他的决心。他知道,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他需要时间,需要更谨慎地筹划,也需要身体争气。

接下来的日子,他像是换了一个人。康复训练变得近乎苛刻。他不再满足于康复师制定的保守计划,主动要求增加负荷和时长。在搀扶下行走的距离越来越远,站立的时间越来越久。他开始尝试更复杂的动作,比如缓慢地上下低矮的台阶(康复中心专门设置的),尽管每一步都伴随着剧烈的喘息和肋下伤口的刺痛。汗水像小溪一样流淌,浸透了一层又一层的病号服。康复师几次提醒他注意强度,避免过度疲劳影响愈合,他只是沉默地点头,下一次却依然故我。

李静看着心疼,想劝,却被陈远眼神里那股不容置疑的执拗挡了回去。她知道,丈夫在用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向他自己,也向那些无形的敌人证明:这具身体还没有废掉,它还能挣扎,还能反抗。

王芳依旧隔三差五地来,但那种微妙的距离感似乎并未消减。她带来一些外界的零星消息:关于江大川公司的传闻越来越多,但真伪难辨;那个“阿勇”依旧没有公开露面,仿佛人间蒸发;孙建国那边也再无动静。一切似乎又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但这平静之下,陈远能感觉到更大的风暴在积聚。官方调查像一头在迷雾中缓步前行的巨兽,它的脚步声低沉而遥远,却让所有相关者都屏住了呼吸。

经济上,那张银行卡里的数字持续减少,像沙漏里不断流失的沙粒,提醒着他们时间的紧迫和选择的有限。李静开始更加精打细算,连给陈远补充营养的炖汤,都减少了肉量,增加了便宜的豆类和根茎蔬菜。小宝似乎也懂事地不再吵着要零食。

这天下午,陈远在康复师的监护下,第一次尝试完全依靠自己,从站立姿势,慢慢坐回到轮椅上(为了安全,康复训练后期他有时会使用轮椅进行转移)。这个对常人来说轻而易举的动作,对他却犹如一场战役。他需要调动全身尚能控制的所有肌肉,尤其是孱弱的核心和腿部,来维持平衡,对抗重力,完成精准而缓慢的位移。

他屏住呼吸,双手紧紧抓住轮椅扶手,手臂和肩膀的肌肉贲起,额头上青筋隐现。一点,一点,将身体的重心从颤抖的双腿转移到轮椅坐垫上。当臀部终于接触到坐垫的瞬间,他全身一松,瘫软下去,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色涨红,汗水顺着下颌滴落。

成功了。虽然只是一个微小的、在旁人看来微不足道的动作,却让他胸腔里那股冰冷的火焰,仿佛被注入了一丝微弱的氧气,燃烧得更清晰了一些。他能更自主地移动一点点了。这一点点自主,在绝境中,意义非凡。

康复师记录下这个进步,鼓励了几句,但眼中也闪过一丝忧虑。她能看出这个病人平静外表下,那股近乎偏执的、急于求成的焦躁。这不是个好兆头。

回到病房,陈远靠在轮椅上休息。李静给他擦汗,喂他喝水。小宝趴在床边,仰着小脸看着爸爸,忽然小声说:“爸爸,你好了以后,能带我去看大恐龙吗?幼儿园小朋友说,博物馆有。”

陈远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他伸手,有些费力地摸了摸儿子的头,喉结滚动了一下,才发出声音:“好。等爸爸好了,就带你去。”

这个承诺如此简单,却又如此沉重。他不知道这个“好了以后”,究竟会不会到来。

就在这时,王芳匆匆推门进来,脸色有些异样。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先打招呼,而是径直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仔细向外看了看,然后迅速拉好。

“怎么了?”李静察觉到不对,紧张地问。

王芳转过身,表情严肃,压低了声音:“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在楼下花园的长椅那边,好像看到了孙建国。”

陈远和李静同时一惊。

“他一个人?”陈远问。

“对,就一个人坐着,好像在等人,但又没看到他和谁接触。”王芳眉头紧锁,“他看到我了,还对我点了点头,笑了一下,然后就起身走了。样子……有点奇怪,不像以前那么从容。”

孙建国再次出现,而且是在医院附近!他想干什么?阿勇不是说他“自身难保”吗?难道他们的麻烦暂时缓解了?还是说,孙建国和阿勇之间出现了某种分化,孙建国有别的打算?

“他有没有往病房这边看?”陈远追问。

“不确定,距离有点远。”王芳摇头,“但我感觉,他出现在那里,绝不是偶然。可能是来确认你的情况,或者……传递什么信号?”

陈远的心沉了下去。孙建国的出现,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打破了短暂的平静,也带来了新的变数。如果孙建国和阿勇不是一条心,那么他陈远就可能成为他们之间博弈的棋子,处境将更加危险。

“我们要不要……告诉周警官?”李静怯生生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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