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家常（1/2）

腊月的风，到底是不一样了，刮在脸上有了明显的硬度，带着一股子凛冽的干爽。年关将近的气息，无声无息地浸润在空气里，催促着归人，也搅动着寻常日子里的涟漪。

这涟漪，这次落在了李静身上。她所在的公司在年底面临架构调整，她所在的部门将被合并，岗位需要重新竞聘。消息传来，虽不算晴天霹雳，却也足以让心头蒙上一层阴霾。不确定性带来的焦虑，如同窗外的寒气，丝丝缕缕地渗入。

晚上，她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陈远。没有抱怨，只是平静地陈述，但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轻蹙，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陈远放下手中的书，握住她的手，那手有些凉。“别担心，”他的声音沉稳，“竞聘就竞聘，你的能力摆在那里。就算……万一有什么变化，还有我呢。”

他的话简单，却像一块厚重的基石，垫在了李静有些晃动的情绪之下。她没有说话，只是反手紧紧回握住他。夫妻多年，许多话已无需多言，这种风雨共担的默契，本身就是最强的镇定剂。

然而，情绪的调整并非一蹴而就。接连几天，李静虽然依旧操持家务，陪伴小宝，但陈远能感觉到她身上那种无形的紧绷，饭吃得少了，夜里翻身的时候也多了。

这个周末，他们照例去父母家。赵秀芬似乎总能敏锐地捕捉到孩子们情绪的细微变化。饭桌上，她见李静胃口不佳，便盛了一碗她慢火熬了半天的莲藕排骨汤，轻轻放在李静面前。

“小静，喝点汤，我看你这几天气色不太好，这汤安神。”赵秀芬的语气寻常得像是在讨论天气，“工作上的事，别太往心里去。人这一辈子，沟沟坎坎多着呢，迈过去就好了。”

她没有追问具体缘由，也没有给出任何宏大的人生建议，只是用一碗热气腾腾的、带着家的味道的汤，和一句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的宽慰，表达着她的关切。

李静捧着那碗汤，温热的瓷壁熨帖着掌心，浓郁的香气氤氲而上，她低头喝了一口，汤汁醇厚，莲藕软糯，排骨酥烂，那熟悉的味道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从口腔一路暖到胃里，又丝丝缕缕地蔓延到四肢百骸。她忽然觉得鼻尖有些发酸，不是委屈，而是一种被理解、被包容的感动。

“嗯，妈，这汤真好喝。”她抬起头，努力笑了笑，眼圈却微微泛红。

陈建国在一旁，默默地夹了一块炖得入味的排骨，放到了李静的碗里，什么也没说。

饭后，赵秀芬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去收拾厨房，而是拉着李静在沙发上坐下，翻出了一本厚厚的、页面泛黄、贴着各种剪报和手写备注的笔记本。

“这是我以前在单位，也遇到不顺心时候，瞎记的一些东西。”赵秀芬翻开一页，上面是娟秀而工整的字迹，记录着某个技术难题的解决思路，旁边还有简图，“那时候啊，也觉得天要塌了，睡不着觉。后来就想，烦也没用，不如一点一点把它拆开，总能找到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