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穷家(2/2)

两人在垂花门前分了手。傻柱拎着他的“油水”往中院走,嘴里兀自骂骂咧咧。张和平则拐向前院自己那间阴暗的倒座房。刚走到自家门口,还没掏出钥匙,就听见中院隐约传来秦淮茹那带着点刻意放柔的嗓音。

“柱子……回来了?今天……累坏了吧?棒梗他还在念叨……”

后面的话被风声和距离模糊了,但那语调里的那股子魅劲儿和那股子算计,张和平听得真切。他没停下脚步,径直开了锁,推开了那扇嘎吱作响的旧木门。

一股阴冷的、带着浓重霉味和尘土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瞬间将他身上那点从食堂带出来的暖意和面条的热乎气驱散殆尽。

屋里黑黢黢的,比外面更冷。他熟练地摸到窗台边,找到拉线开关,“啪嗒”一声灯亮了。微黄的灯光,映亮了桌面上那个积满灰的豁口瓷碗。昏黄的灯光瞬间撑开一屋子里的黑暗。

炉子早灭了,冰冷得像块石头。张和平搓了搓冻得有些发僵的手,蹲下身。炉膛里是冰冷的死灰。他拿起炉钩,仔细地捅开炉箅子,把灰烬清理干净。又从墙角一个破麻袋里,小心地捏出几块前身平时舍不得用的、相对完整些的煤块,架在引火的碎柴上。

火柴擦亮,点燃柴火,橘红的火苗舔舐着黑亮的煤块,发出细微的噼啪声,一丝微弱的暖意开始艰难地向四周扩散。

趁着烧水的功夫,他走到墙角那张唯一的三屉桌旁。最下面那个抽屉,锁着。他摸出另一把小钥匙,打开。抽屉里没什么值钱东西,几件旧衣服下面,压着一个小布包。

解开布包,里面是一小叠旧钞票,有零有整,最大面值不过十块。旁边还有一小卷花花绿绿的粮票、油票、布票。他又翻了翻,从抽屉最深处摸出一个扁平的铁皮盒子,打开,里面躺着几枚磨得发亮的银元,还有两张泛黄的、印着孙中山头像的旧纸币。

这就是他的全部家底了——父母留下的抚恤金、哥哥姐姐偶尔的接济、还有这几个月省吃俭用的工资,总共也就200多块钱。

数目清晰可数,在这个物价很低但物资奇缺的年头,这点钱,也就勉强能让他自己在这破倒座房里维持着饿不死、冻不僵的状态,离“改善”二字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炉子上的水壶开始发出“嘶嘶”的轻响,水快开了。

张和平把钱和票仔细包好,放进空间里,又锁好抽屉。他望着炉口跳跃的火苗,眼神沉静。

“我现在一个月33块5毛钱,要是自己一个人也完全可以吃喝不愁!可现在这光景,还是要想办法屯点粮食才行。”张和平拿出前身平日了也舍不得 用的笔记本在上面写写画画。

“粮食是一方面,这住的环境也需要改变一下,至少要先把屋子里盘个灶台,最好是取暖做饭两不误的灶台,要不然这三九天真要冻死个人啊!”

张和平一边计划着怎么屯粮食,一边在纸上画着灶台的构造。系统给的基础泥瓦砌筑的皮毛知识,已经足够他把前世在短视频上看的那种两用灶台做出来。

“还有家里的家具,也需要添置一些......”张和平环顾四周,不由得摇了摇头,“这哪像是个家啊!一点人味儿都没有!这日子过得也是没谁了!”

那碗面条带来的短暂满足感早已消退,四合院的寒气、倒座房的窘迫、还有抽屉里那点干瘪的家底,像冰冷的潮水,重新将他包围。

炉火的噼啪声,仿佛在应和着中院隐约传来的、秦淮茹对傻柱的温言软语和贾张氏那破铜罗嗓子的咒骂声,在这寂静的寒夜里,勾勒出一幅冰冷而现实的生存图景。

夜还很长,这方小小的倒座房,只是他漫长峥嵘岁月里,一个微寒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