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听潮低语,刀灵唤醒(1/2)

风停了。

沙地上那把巨刃静静插着,刀尖朝天,黑雾绕刃缓缓流转,不再躁动。萧云谏的手还搭在剑柄上,指尖能感觉到青霄剑的微震,像是回应某种未知的信号。

他刚从子时的听潮状态中醒来。

脑中那句低语还在回荡:“刀灵本善,人心为魔。”

不是“刀非恶,心自迷”的延续,而是更进一步的揭示。前一句说刀无罪,这一句直接点破——真正作恶的,是操控它的人心。夜枭用执念点燃仇恨,把守护之器变成屠戮凶兵。

可这把刀原本是护城的。

它跪在血海里,断刀插地,头颅低垂。那一幕不是幻象,是它死前最后的画面。它没逃,没降,直到最后一息都在守。

这样的刀,怎么会天生嗜杀?

萧云谏慢慢松开手,掌心离开剑柄。他站起身,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膝盖上的青霄剑被他轻轻推回鞘中,发出一声短促的金属摩擦声。

他往前走了一步。

三步之外,巨刃微微一颤。

他知道它在看。

于是他开口,声音不高,也不低:“你不想杀人,对吧?”

没有回应,但黑雾波动了一下,像风吹过水面。

他又走了一步。

距离两步。

这个位置,若是刀气爆发,他避不开。但他没准备避。他来不是为了打,是为了说清楚一件事——你不是魔,你是被人利用了。

“我见过很多刀。”他说,“有的锋利到能切开月光,有的锈得连纸都割不断。可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他顿了顿。

“只要主人想杀,它就得杀;主人想救,它也能挡下致命一击。”

“区别不在刀,而在握刀的人。”

黑雾又动了,这次转得慢了些,像是在听。

萧云谏抬起手,掌心向前,五指张开,没有武器,也没有防备。

“你现在被人骗了。”他说,“他们告诉你所有人都该死,因为他们没能被救。可你明明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该死。你当年拼死保护的那些人,他们的孩子现在还在活着。”

巨刃震了一下。

一道裂痕从刀身蔓延而下,黑雾从中渗出,像是伤口流血。

“我知道你在痛。”他说,“你后悔自己没守住。可你现在做的,是在重复当年的事。你杀了更多人,让更多孩子失去父母。这不是守护,这是报复。”

“而报复,从来不是你的本意。”

话落,沙地突然轻微震动。

不是攻击,也不是崩裂。是那把刀,自己动了。

刀尖缓缓偏转,从直指天空,慢慢移向他所在的方向。速度极慢,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

萧云谏没动。

他知道这是回应。

不是臣服,不是认输,而是——我在听。

他收回手,垂落在身侧。然后他做了一件事:解下腰间青玉带,将青霄剑取下,放在焦岩之上。剑身横陈,无人执掌。

这是一个信号。

我不以剑主身份压你,我以同行者身份见你。

“十六岁那年,我在剑冢待了三天。”他低声说,“那里埋着寒山历代战死的弟子。他们的剑都碎了,魂也散了,只剩一点执念困在原地。”

“我问他们为什么还不走。”

“有人说不甘,有人说恨,有人说放不下。”

“后来我才明白,他们不是放不下敌人,是放不下自己没能做到的事。”

“就像你一样。”

黑雾剧烈翻滚了一下,随即又平静下来。

人影浮现,仍是模糊不清,但这一次,他的头抬得更高了些。双手虚握刀柄,姿势不再完全是防御,反而像在回忆某种熟悉的握法。

萧云谏继续说:“你不是第一个被唤醒的刀灵。百年前也有过一把,叫‘孤光’。它也被九幽教挖出来,用来攻城。杀了几千人,最后失控反噬操控者。”

“但它没彻底疯。”

“因为它记得最后一个被它杀死的孩子,临死前递给了它一颗糖渍梅子。”

“它不懂为什么,直到有人告诉它——那孩子以为它是英雄。”

“从那天起,它不再听命于任何人。它自己选战场,自己定胜负。”

“你也一样。”

“你不属于夜枭,也不属于任何势力。你是独立的。只要你还记得‘守护’这两个字,你就还能选择。”

沙地上,那道裂痕开始收拢。

黑雾不再外溢,反而向内收缩,贴附在刀身周围,形成一层薄而稳定的光膜。刀尖依旧指向他,但角度变了,不再是威胁,更像是……确认。

萧云谏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不能逼,不能压,也不能退。

他必须给它一个答案。

一个能让它挣脱控制的答案。

他闭上眼,沉入寒山剑心。那种熟悉的共鸣感升起,不是攻击性的剑意,而是纯粹的心神传递。他把十六岁那年在剑冢感受到的情绪送过去——理解、尊重、共情。

还有最重要的一样东西:信任。

睁开眼时,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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