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点8：“胜利的代价”（1/2）

撤离点设在数公里外的一处隐蔽山坳。当最后一名队员踉跄着冲入安全范围，身后那吞噬了无数生命与罪恶的基地，终于迎来了它最终的毁灭序曲。

先是地底传来一阵沉闷到极致的、仿佛大地心脏停止跳动的巨响，紧接着，整个地面如同波浪般剧烈起伏！然后，冲天的火光混合着难以形容的、暗紫色的能量乱流，从基地各个出入口、通风井甚至是被强行破开的地表裂缝中喷薄而出！爆炸一声接着一声，连绵不绝，仿佛永无止境，将半个夜空染成了一种诡异而令人心悸的紫红色。灼热的气浪即使隔了这么远，依旧扑面而来，带着硫磺、熔融金属和有机物燃烧的刺鼻气味。曾经坚不可摧的钢铁巨兽，此刻在内部爆发的毁灭性能量中扭曲、解体、坍塌，最终化为一堆熊熊燃烧的、不断发出哀鸣的废墟火海。

空气中弥漫着死寂般的沉默，只有远处爆炸的余响和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以及身边队员们压抑的、带着伤痛和疲惫的喘息。

“…我们成功了。” 叶红鲤的声音率先打破了沉默，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她的脸上混杂着硝烟、血污和干涸的泪痕，那双总是明亮锐利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沉重的疲惫和一丝空洞。成功摧毁“熵”组织一个重要据点，阻止了“混沌核心”碎片可能带来的更大灾难，这本该是一场值得欢呼的胜利。但此刻，没有任何人脸上有丝毫喜悦，只有劫后余生的恍惚，和那份沉甸甸的、名为“牺牲”的代价。

苏婉清甚至没有时间去感慨或悲伤。她立刻投入了对幸存伤员的紧急处理中。之前携带的医疗物资在逃亡中损失大半，她只能利用有限的资源，以惊人的效率和稳定性，为伤员清创、止血、固定骨折处。她的白大褂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被敌人的血、队友的血、以及废墟的灰尘浸染得一片狼藉，紧贴在她因汗水和紧张而湿透的纤细身躯上，勾勒出略显单薄却异常坚韧的轮廓。她的双手依旧稳定，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和紧抿的、失去血色的嘴唇，暴露了她内心同样承受的巨大压力。偶尔，当她处理到与小李伤势类似的伤员时，动作会微不可察地停顿一瞬，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随即又强迫自己更加专注。

上官凝则依旧支撑着几乎完全虚脱的陈钊龙。他的身体重量大部分都压在了她纤细却异常稳固的肩膀上。陈钊龙此刻的状态极差，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呼吸微弱而急促，体内经脉因为过度透支而如同被烈火灼烧过般刺痛，连站立都十分困难。上官凝让他靠坐在一块相对平整的山岩旁，自己则半跪在他身侧，一只手依旧稳稳地扶着他的臂膀，防止他滑倒。

这是上官凝生平第一次与一个异性，尤其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子，保持如此近的、近乎依偎的距离。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传来的、因虚弱而偏低的体温，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汗味以及一种力量透支后的特殊气息。按照她以往清冷的性子，早已避之不及。但此刻，看着这个为了掩护大家撤离而几乎燃尽自己的男人，看着他紧闭双眼、眉头因痛苦而紧蹙的模样，她心中生不出一丝排斥，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悄然滋生——是敬佩，是感激，或许…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她甚至主动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能靠得更舒服些，另一只空闲的手，下意识地、略显笨拙地替他拂去了粘在额前被汗水血水浸湿的乱发。这细微的动作，与她平日清冷如雪的形象形成了巨大反差，但在周围幸存者们眼中，却显得无比自然和和谐。

陈钊龙的意识在痛苦的海洋和疲惫的深渊中浮沉。他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远处那片象征毁灭与终结的火海。那跳动的火焰，仿佛化作了小李最后那个苍白而坚定的笑容，化作了那些在胚胎容器中无声消逝的微小生命，化作了“混沌核心”碎片中那个饱受折磨、最终与他一同湮灭的悲哀意识…

愤怒、悲痛、无力、还有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感，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他下意识地紧紧握住了拳头，因为过度用力，指关节发出“咔吧”的轻响，变得毫无血色，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软肉之中，甚至刺破了皮肤，渗出了细微的血珠，但他却浑然不觉疼痛。

“这就是战争…” 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苍凉和疲惫，“没有…真正的胜利者。我们…都只是从地狱门口爬回来的…幸存者。” 这句话，既是对眼前惨烈景象的总结，也是对他内心信念的一次残酷拷问。

就在这时，一只带着温热和些许粗糙触感的手，轻轻地、却坚定地覆上了他紧握的拳头。是叶红鲤。她蹲在他面前，仰头看着他写满痛苦与自责的脸庞。她没有试图强行掰开他自残般紧握的手，而是用自己那只同样沾满污渍却依旧有力的手，包裹住他的拳头，拇指带着一种安抚的力度，轻轻摩挲着他紧绷的指节和手背上凸起的青筋。

“是的，这就是战争。” 叶红鲤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刑警直面黑暗后依旧不改的坚定，“残酷，冰冷，会用最直接的方式夺走我们珍视的人和物。但是，钊龙，” 她望进他有些失焦的眼底，一字一句地说道，“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必须继续战斗下去！不是为了虚无缥缈的口号，而是为了不让小李的牺牲白白浪费！为了不让那些胚胎中的悲剧再次上演！为了那些还活着、值得我们去守护的人！”

她的话语，如同沉重的鼓点，敲打在陈钊龙的心上。他缓缓转动僵硬的脖颈，目光逐一扫过身边的同伴——

他看到了蹲在面前，眼神坚定如磐石，掌心传来不容置疑温暖力量的叶红鲤；

他看到了不远处，白衣染血却依旧如同雪中青松般挺立、专注救治伤员的苏婉清，她似乎感应到他的目光，抬起头，对他投来一个疲惫却充满抚慰的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