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老爷子你别气,打怪兽总比打你强吧?(1/2)
那句话,像一根无形的冰锥,钉进了主厅里那浓稠如实质的空气中。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座老式座钟“咔哒、咔哒”的声响,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每一次摆动,都在敲打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
顾夜沉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僵在原地,甚至能听见自己血液奔涌上头的轰鸣。
他刚刚才从一场必死的对局中被苏晚萤拽出来,还没来得及呼吸一口安稳的空气,她就直接点燃了一个更大的炸药桶。
在顾家老宅,当着顾远山的面,说出这种话……
这不是在“演怪兽”,这是在申请当场去世。
林菲菲最先反应过来,她脸上那份温柔的担忧,瞬间变成了恰到好处的震惊与不忍。
她快步走到顾远山身边,伸出手想为他抚背顺气,声音里满是焦急和对苏晚萤的责备。
“晚萤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跟伯伯说话。”
“伯伯也是关心希希,他……”
“我没在跟你说话。”
苏晚萤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懒洋洋的,却像一道精准的屏障,直接把林菲菲后面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
林菲菲伸出去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苏晚萤连一个余光都没有分给她。
她只是看着主位上那个脸色已经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的老人,继续用那种无辜又认真的语气,把刚才那个要命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并且补充得更加完整。
“爸,我的意思是,这是一个选择题。”
“希希现在心里有‘怪兽’,这个‘怪兽’是他的恐惧、他的不安、他过去的经历留下的阴影。”
“他作为一个五岁的孩子,需要一个宣泄口,需要一个能让他感觉自己强大的方式,去战胜这个‘怪兽’。”
“所以,我陪他玩‘打怪兽’的游戏。”
“如果,您作为他的爷爷,连这个游戏都要禁止,都要定义为‘疯’,都要斥责。”
“那么,在他小小的世界里,您,就成了那个不让他打怪兽的、更强大的、更可怕的存在。”
苏晚萤的语速不快,条理清晰得像是在做项目报告。
“当他内心的恐惧无处发泄,又被最亲近的人压制时,他心里的‘怪兽’,会把矛头对准谁?”
“是那个不理解他,还训斥他的爷爷?”
“还是他自己?”
她说完,安静地看着顾远山,等待着他的答案。
整个主厅,死一般的寂静。
顾夜沉的心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他终于明白了。
苏晚萤不是在挑衅,她是在解构。
她把顾远山那居高临下的、属于“父权”的愤怒,强行拉到了一个属于“儿童心理学”和“家庭教育”的、她绝对专业的领域里。
然后,用最简单,也最残忍的逻辑,逼着顾远山去做选择。
“放肆。”
顾远山终于开口,他手中的那串紫檀佛珠,被他狠狠拍在身前的红木小几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那双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苏晚萤。
“你在教我怎么做爷爷?”
“不是。”
苏晚萤摇了摇头,脸上那副“你好烦”的表情,在这种场合下显得格外刺眼。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您可能因为站得太高,而忽略了的事实。”
“希希的心理创伤,不是我带来的。”
“我来之前,他就已经是个被‘怪兽’折磨得不敢说话,不敢吃饭的孩子了。”
“这个‘怪兽’,是在顾家的地盘上,在您这位大家长的眼皮子底下,长出来的。”
她的话,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顾家那层光鲜亮丽的皮囊,露出了下面溃烂的伤口。
“您看重‘稳定’和‘掌控’。”
“一个被内心恐惧控制的继承人,才是顾家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我陪他玩的游戏,是在帮他建立内心的秩序,让他学会‘掌控’自己的恐惧。”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您最看重的目标,进行最底层的、最有效的修复工作。”
苏晚萤向前走了一步,那股项目经理式的强大气场,在檀香袅袅的厅堂里,显得格格不入,却又无法忽视。
“所以,爸,您今天叫我们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解决问题?还是只是为了发泄您作为一家之主,权威被一个‘疯女人’挑战了的不满?”
“如果您是为了解决问题,那我们可以坐下来,讨论一下如何更高效地修复希希的心理创伤,我这里可以出三套以上的详细可行方案。”
“如果您只是为了发泄不满……”
苏晚萤顿了顿,她看了一眼墙上的座钟。
“那我建议您速战速决,因为我确实约了人,我的时间也很宝贵。”
轰。
顾夜沉觉得自己的认知再次被彻底颠覆。
她竟然……在催促顾远山快点骂她,因为她要赶时间?
这已经不是嚣张,这简直是在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商业逻辑,来处理家庭内部的权力审判。
林菲菲的脸已经完全白了,她看着苏晚萤,像是看着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她完全无法理解,这个女人为什么敢这样做。
然而,最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预想中顾远山的雷霆之怒,并没有到来。
那个老人,在听完苏晚萤这番堪称大逆不道的话之后,竟然只是死死地盯着她,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然后,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他一生都在跟人斗,跟商场的敌人斗,跟家族里的反对者斗,跟自己这个不听话的儿子斗。
他习惯了用权威去压制,用利益去交换,用规矩去束缚。
可今天,他面对的,是一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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