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橘子糖与不分开的影子(1/2)

煮罐头的香味飘满广场时,天已经擦黑了。花衬衫男人蹲在火堆旁,用捡来的粗陶罐煮着牛肉罐头,汤汁“咕嘟咕嘟”冒泡,香味勾得人直咽口水。阿澈坐在轮椅上,帮林野把沾了黑黏液的外套脱下来,又从仓库里翻出块干净的布,小心翼翼地擦她手背上的灰——刚才控钢筋时,溅上了点工地的尘土。

“疼不疼?”阿澈擦到林野掌心的旧伤时,动作放得更轻,那道被指甲嵌出来的疤还泛着红,刚才攥得太用力,又裂了点小口子。林野摇摇头,把手里的橘子糖递过去:“不疼,给你吃。”

是阿澈刚才给她的那颗,她没舍得吃,又包回了糖纸里。少年接过来,却没剥,反而往林野嘴里塞:“你吃,你刚才控那么多钢筋,肯定累了。”两人推来推去,最后林野把糖掰成两半,一人含了半颗,橘子味的甜在嘴里散开,混着罐头的香味,比任何时候都好吃。

广场上的人都围着陶罐分罐头,穿补丁衣服的老太太给小女孩舀了小半碗,又给阿澈端来一碗,笑着说:“澈小子,多吃点,看你瘦的。”阿澈接过来,先舀了一勺递到林野嘴边:“你先吃,热乎的。”林野张嘴接住,烫得直呼气,却笑得眼睛弯了——末日里的暖,从来都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就是半颗糖、一勺热罐头,是有人记着你累不累、疼不疼。

张叔坐在火堆另一边,看着这一幕,笑着对身边的络腮胡大叔说:“以前总怕这基地撑不下去,现在有野丫头在,放心了。”络腮胡大叔点点头,喝了口热汤:“不光是能力强,心也软——没把沈锐怎么样,没赶那个抢饼干的壮汉,连阿澈这孩子都被她护得好好的,这才是能守着家的样子。”

两人的话没刻意压低,林野刚好听见。她抬头看了看广场上的人:有人在帮受伤的巡逻队员擦药,有人在教小孩用小树枝搭房子,有人在哼着以前的老歌,连火堆的“噼啪”声都显得格外温柔。她想起73天前的高楼平台,想起沈锐推她下去时的冷,想起在医院躲火、在隧道呕血的日子,突然觉得像做了场噩梦——现在醒了,身边都是不会抛弃她的人。

“林野,沈锐怎么办?”阿澈突然问,嘴里还含着半块牛肉,说话有点含糊,“关在牢里好几天了,天天喊着要见你。”林野愣了愣,才想起沈锐还被关在之前的水牢里——不是没忘,是没空想,忙着定规矩、找物资、挡腐骨王,早把他抛在了脑后。

“明天去看看。”林野说。阿澈“嗯”了一声,又小声补了句:“别跟他废话,他就是想骗你放他出去。”林野笑着揉了揉他的头——这孩子,现在也敢跟坏人“记仇”了,不再是那个躲在通风管里、连说话都不敢抬头的小可怜。

第二天早上,林野去水牢时,阿澈非要跟着。少年坐在轮椅上,手里攥着那根磨亮的小螺丝刀,像是怕沈锐欺负林野,要帮着“撑腰”。水牢的锁没换,林野打开门,一股霉味飘出来——沈锐缩在稻草堆里,头发乱得像鸡窝,右臂还以诡异的角度垂着,没包扎,伤口已经发炎化脓,脸色惨白得像张纸,早就没了之前的嚣张。

看见林野进来,沈锐眼睛突然亮了,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爬着往这边挪:“林野!我错了!我不该推你下高楼,不该造谣你带病毒,你放我出去,我给你当牛做马!我能找物资,能打丧尸,我有用!”

阿澈皱着眉,往林野身后躲了躲,小声说:“别信他,他以前也这么骗别人。”林野没说话,盯着沈锐的眼睛——里面全是求生的慌,没有一点真心的悔意。她想起外婆说的“有些人的错,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过的”,想起被沈锐推下高楼时的疼,想起阿澈为了挡麻醉针晕过去的样子,心里没了恨,只剩平静。

“基地的规矩,造谣害人、故意伤人,要关三个月,再罚着干活——帮着搬物资、修围墙,干够了才能出来。”林野的声音很稳,“你的胳膊我会让医务室的人来治,不会让它烂掉,但以后别想着再害人,再犯一次,直接赶出去,没人会再帮你。”

沈锐愣了愣,没敢相信——他以为林野会像他当初对她那样,把他扔在这里饿死、烂死,没想到还会给她治伤、留活路。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只是低下头,盯着地上的积水,肩膀微微抖着。

林野没再看他,推着阿澈往外走。刚出门,就看见医务室的姑娘提着药箱过来,笑着说:“野姐,我来给沈锐换药,保证给他治得好好的,让他能干活。”林野点点头,看着姑娘走进水牢,才推着阿澈往广场走——没必要赶尽杀绝,让他活着干活、看着基地越来越好,看着自己曾经看不起的“弱者”都活得好好的,才是对他最好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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