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来处与冲突（2/2）

从小家伙刚会摇摇晃晃走路、咿咿呀呀学说话开始，老爷子就有意无意地，把戏曲里的唱念做打，一点点揉碎了教给他。

程奕君这小子呢，作为一个穿越来的成年人，上辈子还是个神童，脑子好使着呢。学起这些东西，那叫一个快，进步嗖嗖的。

一方面是他自己肯下功夫，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上辈子当社畜当怕了，特别羡慕那些靠一门手艺就能吃香喝辣的人，觉得这比当个“007”的打工牛马强太多了。所以，他对学戏这事儿，也是格外认真。

可就在他十七岁这年，出了档子事儿，让他对这行当一下子膈应起来了。

那天，他照常练完功，一身臭汗，准备去浴室好好冲个凉。却在路过一个个独立淋浴室时，在水汽蒙蒙中，就看见他那四师兄和九师兄，正黏糊在一块儿！

那场面，可真是辣眼睛！

俩人抱得紧紧的，嘴对嘴亲得那叫一个投入，手还不老实，在对方身上乱摸，衣服也扯得半褪不褪的了。

程奕君当时脑子就“嗡”的一声，感觉像被一道雷给劈了外焦里嫩！他可是个笔直笔直的钢铁直男啊，这视觉冲击力，简直给他造成了成吨的“精神伤害”！

他当时屁都没敢放一个，悄默声儿地就退出去了，生怕惊动了那二位。

打那以后，他就有意无意地躲着这两位师兄走了，能不碰面绝不碰面。

这事儿让他一下子想起了上辈子。他头一回知道男人和男人之间还能有这种感情，还是小时候偷看了那部经典的电影《霸王别姬》。

当时年纪小，程蝶衣对段小楼那种超越师徒、超越兄弟的痴缠与依恋，他看得似懂非懂，只觉得心里闷闷的，又沉甸甸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震撼。

后来长大了，也在图书馆的杂书，或者八卦传闻里偶尔听到过到过这类事儿，但总觉得那离自己生活很远，就像故事里的桥段。

可谁能想到啊

这辈子，这《霸王别姬》里的情节，tm居然在我身边上演了！还是浴室现场直播版！男童竟在我身边！！！！

程奕君对戏曲热情也因此备受打击，又怕对两位师兄的未来产生影响，他并未对他人提及这类事情。

高考后，看着不错的成绩，他大笔一挥，浙江大学，中文系。

消息一出，程家炸了锅。

“浙大？中文系？！”

程老爷子把桌子拍得震天响，花白的胡子气得直颤，“我程派的根在京城！你的人脉、你的未来都在这儿！你学习了那么多年戏曲，之前的努力你要全部放弃？！中文系？！你是想当老师还是作家？！舞文弄墨你行么？！”

厅堂里，几位得宠的弟子垂手而立，大气不敢出，更让老爷子觉得面上无光。

这种众目睽睽之下的“叛逆”，在他眼中，无异于最直接的挑衅。

程奕君看着父亲因暴怒而有些狰狞的脸，此刻却闪烁着一种他无比熟悉的、属于另一个男人的控制欲与蛮横。

前世父亲程建国醉醺醺的抱怨、无端的打骂、以及最后那场毁灭一切的闹剧……

两个父亲的形象在这一刻骤然重叠，像一把冰冷的钥匙，“咔哒”一声，捅开了他内心深处那把早已锈蚀的记忆之锁。

积压了两辈子的委屈、愤怒与不甘，如同火山般喷涌而出。

“您的根在京城，我的路我自己走！”程奕君梗着脖子，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是戏子不该舞文弄墨，还是您程派的掌门威严，比儿子的人生还重要？！”

这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老爷子所有的体面。他猛地扬起手，眼看就要落下。

程奕君没有躲，只是死死盯着他，眼神里是超越年龄的冰冷与疏离。

那只手最终没有落下来，但父子之情，仿佛也在这一扬之间，有了裂痕。

“滚！有本事你就滚出这个家！永远别回来！”

程奕君什么也没说，转身回房，简单收拾了几件行李，在母亲无声的泪水和满堂师兄弟复杂的目光中，头也不回地踏出了程家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