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转危为安(2/2)

租住的民房是栋两层小楼,房东阿叔在楼下劈柴,斧头劈在木头上的声音闷闷的,像远处寺庙的钟声。

“先生,今天吃春卷好不好?”阿婶端着竹筛子从厨房出来,里面摆满了裹着粉丝的米皮,“我女儿从河内寄来的鱼露,很鲜的。”

莫胜军漱了漱口,笑着点头。

这几天他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换上阿叔的旧衬衫,倒真像个在乡下养病的读书人。

只是夜里总睡不安稳,总能梦见王文昌办公室里滚了一地的药丸,赤红的颜色像极了当年叔叔手术时的场景。

小镇的集市在每个月的初三和十八开集。莫胜军揣着剩下的越南盾,想给阿叔买瓶好酒。刚走到卖米酒的摊子前,就听见有人用闽南语喊他的名字。

“胜军?真的是你?”

莫胜军猛地回头,看见莫贵站在肉摊旁边,手里还拎着半扇猪排骨。

堂哥比三年前胖了不少,金链子陷在颈后的肥肉里,随着他走路的姿势晃悠。

“贵哥?你怎么在这?”莫胜军的心跳起来。

莫贵把排骨递给摊主,搓着手笑:“家里派我出来办事。倒是你,不是被公司开除了吗?怎么跑到越南来了?”

两人蹲在糖水摊前,点了两碗莲子羹。莫胜军看着碗里的桂花,含糊地说自己在这边做点小生意。

“小生意?”莫贵舀莲子的勺子顿了顿,眼神突然冷下来,“飞叔说你在日本混得不错,还跟王家搭上了线。”

莫胜军握着碗的手指收紧了:“叔叔他……”

“别叫他叔叔!”莫贵把碗一推,莲子羹洒在桌面上,“他早不是你叔叔了!”

周围的摊主纷纷侧目。莫胜军刚想站起来,就被两个壮汉按住了肩膀。他这才发现,莫贵带来的人早就把糖水摊围了起来,手里都攥着棍子。

“莫成飞说了,见你一次教训一次。”莫贵掏出手机,屏幕上是莫成飞的照片,老人坐在太师椅上,眼神阴鸷,“他还说,你知道的太多了,留着麻烦。”

莫胜军猛地掀翻桌子,趁乱踹开左边的壮汉,顺手抓起一根木棍。但对方人多,棍子带着风声挥过来时,他只能侧身躲开,胳膊还是挨了一下,疼得钻心。

“住手!”

一声暴喝从人群外传来。阿叔举着扁担冲进来,后面跟着七八个扛着锄头的村民。刚才在集市上买过莫胜军糖果的小孩,正抱着莫贵的腿使劲啃。

“这是我家客人!”阿叔的扁担劈在莫贵背上,“在我们村地盘上撒野,真当没人管?”

村民们的吆喝声震得耳膜发疼。莫贵带来的人被锄头柄推得嗷嗷叫,金链子掉在泥地里,被个穿开裆裤的小孩捡起来,当成玩具甩着玩。

莫胜军捂着胳膊,看着莫贵被村民们追着,突然觉得眼睛发酸,便加快步子溜了。

莫胜军正在打电话。许光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背景里有水流声和鸟叫。

“……在老林沟,信号不好。”许光建的声音带着喘息,“找到几种能入疫苗的药材,正往山外走。”

“我被莫贵堵了。”莫胜军咬着牙说,疼得倒吸冷气,“莫成飞不想让我好过。”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许光建的声音:“来云南,我在边境等你。老林沟这边山路险,他们追不过来。”

挂了电话,莫胜军看着窗外的稻田。阿叔正在给牛喂草料,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刚才阿婶塞给他一兜煮熟的鸡蛋,说“路上吃,顶饿”。

第二天一早,阿叔套了牛车送他去镇上的车站。车轱辘碾过石子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路过集市时,卖米酒的摊主举着酒瓶喊:“莫先生,下次来还买我的酒啊!”

莫胜军笑着挥手,眼眶却热了。他摸出钱包,想把剩下的钱都留给阿叔,却被老人按住了手。

“钱够花。”阿叔的手粗糙得像树皮,“出门在外,自己留着防身。”

汽车发动时,莫胜军看见阿叔还站在路边挥手。车窗外的稻田往后退,像一幅流动的画。他摸出手机,给许光建发了条信息:“明天到。”

手机很快回了消息,只有两个字:“等你。”

莫胜军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掠过的椰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