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山村诊室的承诺(2/2)
汪兰妈妈叹了口气,往灶膛里吐了口唾沫:“去年去了县城医院,住了半个月,查出脑里有瘀血,说是好几个月了。医生说脑细胞死了不少,再耽误下去,十四五岁就得脑瘫。”
“那咋不治呢?”许光建的手指在汪兰手腕上搭了搭,脉象沉得像浸在水里的石头,还带着点飘忽。
“治不起啊。”汪兰妈妈的声音低了下去,“医生说要开颅,得好几万。我们家连买盐的钱都得借,哪来那么多钱?”
她突然抓住许光建的胳膊,指甲掐得他生疼,“孩子,你要是能治好我们兰的病,阿姨给你磕头了!”
“阿姨你起来。”许光建把她扶起来,炕沿硌得他后腰生疼,“我能治,但得两个月时间。”
柳老师刚喝进去的水差点喷出来:“光建你别胡说!县城医院都治不好……”
“他们方法不对。”许光建打断她,从帆布包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根银针,“得用银针扎颅骨上的穴位,把瘀血慢慢引出来,再配上中药粉,一天三次,一次三克。”
汪兰妈妈盯着那些银针,灯光下,银闪闪的针身泛着冷光:“这……这能行吗?你爸爸也扎过针,没用啊。”
“他扎的穴位不对。”许光建拿起一根银针,在指尖转了转,“得扎百会、风府、哑门这几个穴,手法也有讲究,得像揉面团似的慢慢捻。”
柳老师突然想起什么,拉着许光建往外走:“你跟我出来一下。”
两人站在院子里,月光把篱笆的影子投在地上,像张网。柳老师压低声音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治不好是要负责任的!”
“我知道。”许光建的声音很稳,“我前世的爷爷以前治好过好多这样的病人,我学过”
“什么前世后世的……”枊老师开始疑怀了。
“老师,我说的是真的。”许光建辩解着说。
“你前世叫什么,你爷爷又是……”
“我前世叫刘昌友,前世爷爷叫刘济舟,上海的老中医。”许光建抬头看月亮,圆乎乎的像爷爷药碾子上的碾轮,“他说过,医者仁心,不能看着病人受苦。”
柳老师看着他脸上的胎记,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青,突然觉得这孩子不像在说胡话。
许光建被送来上学,但什么知识内容都比我们老师强,还用学吗?只是想到他没事干,只得叫他练习写字。
枊老师又想起他在班上救汪兰时镇定的眼神,心里的疑团慢慢散了。
“那好,光建试试吧。”柳老师说完又转向汪兰妈妈,“他要是治不好,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许光建把银针小心地放在桌上,然后慢慢开始对汪兰施针,那动作既轻盈,又熟练,枊老师与汪兰妈妈只是双眼盯着,一刻也不眨。
扎完后对汪兰妈妈说:“明天我还来扎针,中药得等我采回来配好。”他从包里掏出个小本子,借着煤油灯的光写了个方子,“这些是要采的药,您要是认识,也可以帮着采点。”
汪兰妈妈接过本子,手指在纸上摸了摸,她不识字,却把本子紧紧攥在手里,像握着救命稻草:“一定一定!明天我就上山!”
离开核桃沟时,月亮已经升到头顶了。柳老师牵着许光建的手,山路凹凸不平,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风里带着松针的清香,远处传来猫头鹰的叫声。
“你真的有把握?”柳老师问,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
“嗯。”许光建踢着路边的小石子,“爷爷说,治这种病,三分靠药,七分靠心。”
柳老师低头看他,月光照亮他脸上的胎记,突然觉得那不像块丑陋的印记,倒像枚勋章。她轻轻叹了口气,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慢点走,别摔着。”
远处的山村里,汪兰家的煤油灯还亮着,汪兰妈妈正对着那张药方子发呆,灶台上的锅里,水“咕嘟咕嘟”地开着,冒着白花花的热气,像朵永不凋谢的花。
许光建跟着柳老师往学校走,心里盘算着明天要采的草药。他知道,这两个月会很难,要翻好几座山采药,要瞒着养父母偷偷溜出来,但只要能治好汪兰,一切都值了。
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并肩前行的路,在群山里慢慢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