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她走后,风才开始记事(1/2)

我沿着海岸线一路向南,清晨的雾气还没散开,脚印刚印在沙滩上,就被海浪无情地抹平,像极了我这颗想摆烂的心,刚冒头就被现实拍回去。

走着走着,眼前出现一个小渔村。

村口的墙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炭笔字:《潮汐用药口诀》:“退潮采海蒿,涨潮忌发散。”这熟悉的味道!

这不就是当年我随口忽悠给一个鼻涕娃的顺口溜吗?

没想到啊,现在竟然成了渔村的集体智慧了,有点意思。

我摸了摸下巴,心想:这算不算我的“知识产权”

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正好看到村口有个茶棚,就过去歇歇脚。

一个老奶奶端上来一碗咸米粥,热气腾腾的,闻起来还挺香。

“听说北边有人立碑找你?”老奶奶突然冒出一句。

我一口粥差点喷出来,啥玩意儿?立碑找我?把我当烈士了吗?

我赶紧低下头,假装认真吹粥,热气糊了我的脸,也模糊了我的内心想法:“找的不是我,奶奶,您认错人了。”

老奶奶眯着眼睛笑了笑,脸上的皱纹像海浪一样层层叠叠:“可这粥里加了你教的姜丝法,算不算供你一口?”

我愣住了。

是啊,我教的一个小小的姜丝法,竟然也被人记住了。

这感觉,有点复杂。

我默默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铜钱,压在碗底。

不是谢老奶奶,是谢那个曾经以为非被记住不可的自己。

唉,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吃饱喝足,继续赶路。

翻过一座临海的小山丘,突然遇到一场突发的高热疫情。

村口立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三查三报”四个大字,看得出来是想控制疫情。

但是,现场一片混乱,村民们躁动不安,显然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经验不足。

我本来想绕开走的,毕竟我现在只想当个平平无奇的路人甲。

但是,我看到一个年轻的少女,正手忙脚乱地指挥着大家,手里拿着半张破破烂烂的《疫路图》残页,照本宣科地分发药物。

我仔细一看,好家伙!

这丫头误判了寒热属性,开的清热汤剂不对症啊!

要是喝下去,搞不好会虚脱的!

要不要出手救人呢?我心里开始犹豫。

就在我纠结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辨证先问饮食,再察舌苔。”

我寻声望去,只见从一间临时诊棚里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

我揉了揉眼睛,我去!

这不是当年我在火脉学堂教过的小屁孩吗?

现在竟然已经成了轮诊员了!

只见她三指搭脉,有模有样地给病人把脉,然后一眼就识破了少女开的药方有问题,当场改方,还教大家用井水浸湿布巾来降温。

我靠!这业务能力,杠杠的!

我默默地收回了伸向药囊的手。

本来还想着英雄救美一把呢,现在看来,完全没我啥事儿了。

看来,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啊……

晚上,我随便找了个荒滩上的草寮,准备凑合一晚。

从包袱里摸出最后半瓶护心丹,想拆开包装,以备不时之需。

刚准备动手,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狗叫声,几道火把的光亮也越来越近,隐约听到有人在喊:“……带铭文铜铃者,疑似灵犀遗踪……”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去!难道是来抓我的?

我赶紧熄灭了草寮里唯一的灯,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听着搜寻队的声音越来越近,我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发现我!

千万别发现我!

“渠大人说不必强留,若她愿现身,自会说话;若不愿,我们更不该惊扰。”一个声音说道。

“可百姓想见她啊。”另一个声音反驳道。

“想见神?不如多建一座自救社。”之前说话的声音冷笑道。

火光渐渐远去,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摸了摸藏在靴底的铜铃碎片。

那是那夜我埋入灰烬里的铜铃,没想到竟然被我无意识地抠了出来,还随身带着。

我摩挲着铜铃上锈迹斑斑的铭文,心里五味杂陈。

最终,我还是轻轻地把铜铃碎片扔进了海浪中。

铜铃沉入海底,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仿佛我一生执念,也随着海浪一起归于平静。

第二天,我来到了一处盐场集镇。

集镇广场中央,新设了一个“民声钟”。

钟的样子很简朴,有点像渠童当初给我铸的那个,但是钟下没有守钟的官员,而是由孩子们轮流值班敲钟。

每天敲三次钟,用来播报天气、节气和流行病预警。

我驻足听着孩子们清脆的钟声,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突然,我感觉到袖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动。

我伸手一摸,竟然是一株小小的野菊花嫩芽,它竟然顽强地生长着,根须都刺破了我的衣袖。

我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把这株小小的野菊花种进了钟基裂缝里的一点点薄土中。

旁边一个男孩好奇地问我:“阿姨,你在种传说吗?”

我摇了摇头,笑着说:“我在种一个不需要传说的明天。”

男孩似懂非懂地跑开了,回头对我喊道:“那我也种!”

说完,他掏出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草籽,一把撒在了周围的土地上。

我望着那片贫瘠的土地,心里忽然充满了希望。

是啊,有些东西,越是无人命名,越是能野蛮生长。

正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感觉天色暗了下来。

抬头一看,乌云密布,看来要下雨了。

我加快脚步,想找个地方避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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