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苦寂问心（1/2）

那目光并非锐利，亦非威压，如最深沉的古井。被这目光注视，林野如同透明的水晶人偶，过往悲欢、抉择瞬间、潜藏心念，甚至未明的细微情绪，都被这双浑浊的眼睛无声“翻阅”。

没有神识扫描的刺痛，没有法力探查的波动，只是纯粹的“看”，仿佛他毕生经历早已铺展在老僧眼前。苦寂师叔的目光，让林野生出灵魂深处的疲惫与虚无，似见千百年后黄土枯骨的景象。

“阿弥陀佛。”苦寂师叔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却穿透风声，清晰传入众人耳中，“林施主，心镜显外魔，金刚试外力。道途漫漫，唯‘心性根底’是修行之本、成道之基。”

他抬起枯瘦的右手指向林野：“老衲这第三试，不问过往，不测未来，只看‘当下’。答老衲三问，答得真便过，答不真便请下山。”

三问？答问？

场下众僧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第三试是问答，但出自苦寂师叔之口，无人敢小觑。这位辈分极高的老僧，常年闭死关参枯禅，据说已达“观心如镜，见性成空”之境。

林野心中警惕至极，沉声道：“师叔请问，晚辈尽力作答。”

苦寂师叔浑浊的眼珠微动：“第一问，汝求菩提金血救北境苍生，乃‘公心’。然北境生灵亿万，与汝有直接因果者几何？若救北境需牺牲至亲至信之人，汝救是不救？”

公心与私情的矛盾，自古难解。场下众僧陷入沉思，观礼台上慧闻嘴角微不可察地一动。

林野沉默片刻，眼前闪过苏晚雪、苏米、墨心、芷遥、赤金等人的面孔，随即浮现北境万里山河与无数生灵。

“救。”他声音清晰坚定，“但晚辈不会让至亲牺牲。我的道是守护与践诺，若连身边人都护不住，何谈守护北境？真到二选绝境，便说明我力量不足，会寻第三条路，变强到打破抉择，护住所有人。”

“若寻不到呢？”苦寂追问。

“便继续寻，直到力竭身死。”林野斩钉截铁，“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心之所向，纵九死其犹未悔。此乃本心。”

苦寂师叔沉默片刻，缓缓点头：“执着亦是力量，虽偏执却真。第一问，过。”

台下众僧神色各异，慧闻眉头微蹙。

“第二问，”苦寂师叔续道，“汝掌归墟之力，可吞噬转化万物，近乎魔道吞噬之法。魔道吞噬损人利己，汝之吞噬以何为‘度’、何为‘界’？如何保证不迷失本心，化作‘归墟魔头’？”

这个问题直指核心矛盾，法衍、妙手等人神色凝重。

林野低头看了看双手，抬头道：“师叔此问，晚辈亦曾自问。归墟之力如饕餮，然吞噬非目的，转化与‘演化’才是根本。我修《星辰归宗录》，以星辰之力约束归墟之欲，以混沌之力演化吞噬所得。”

他心念微动，左手掌心浮现一缕混沌之力，夹杂星辉、精纯能量与一丝炼化的魔念，在星力包裹下旋转，形成微妙平衡。

“我的道是‘归墟中求新生，混沌中定星辰’。吞噬的力量用于演化、创造、守护，若为力量滥杀或迷失，便是背离道途，道基自会崩解反噬。”林野看向苦寂，“我的界是本心要守护的一切，我的度是‘守护与演化’之道。道心不灭，此界此度便在。”

苦寂师叔眼中闪过一丝微光，枯指微动：“以道为界，以心为度……归墟化生，混沌定序。第二问，过。”

两问已过，全场气氛更紧张。慧闻的呼吸微促。

苦寂师叔的目光第三次落在林野身上，穿透肉身与识海，直抵他灵魂深处的归墟灵根。林野浑身一颤，似有冰冷的手触碰灵魂。

“第三问，”苦寂声音带起沧桑与困惑，“汝之‘根’，从何而来？”

“晚辈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