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昆仑忘尘（2/2）

他在等待下一次循环。

恒星燃烧至最炽烈，然后开始黯淡、收缩、最终熄灭……

就是现在！

刀光斩出。

没有劈向恒星，而是斩向虚空某处——那里，时空断层正在形成。

刀光切入断层，如同热刀切入黄油。整个星陨幻境剧烈震动，随即如镜面般破碎。

冰原、风雪、忘尘真人，重新出现。

林野嘴角溢血——强行破开时空领域，反噬不小。但他眼神依旧锐利。

忘尘真人沉默地看着他，良久，轻叹一声。

“老朽小看你了。”他缓缓道，“时空领域两重变化，竟都被你破解。以元婴后期修为做到这一步，你足以自傲。”

“还有第三重么？”林野抹去血迹。

“有，但老朽不会用。”忘尘真人摇头，“第三重‘时空湮灭’，一旦施展，你我必有一人陨落。老朽此来只为取碎片，不为生死相搏。”

他顿了顿：“不过，老朽虽不出第三重，却也未必奈何不了你。”

他右手虚握，一柄古朴长剑自虚空浮现。

剑长三尺，剑身无华，剑柄处刻着两个古篆：“春秋”。

“此剑名‘春秋’，乃昆仑墟传承至宝之一，可斩人寿元。”忘尘真人持剑，气息陡然变得缥缈，“林宗主，接我一剑。若能接下，老朽立刻退走，百年内不再踏足北境。”

林野深吸一口气，玄磁山、碎星血刃、星辰古牌同时催动。

他知道，这一剑，避不开，只能硬接。

忘尘真人举剑，缓缓斩落。

动作很慢，慢到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但林野却感觉，这一剑斩的不是空间，而是时间——剑锋所过，时光在加速流逝。

他看见自己持刀的右手皮肤开始出现皱纹，看见玄磁山表面的星辉渐渐黯淡，看见怀中的玉盒药力在飞速流失。

这一剑，要斩他百年寿元！

“我以三百余载修行至今，岂能被你一剑斩断道途！”林野低吼，体内星辰归宗录运转到极致。

丹田处，元婴睁开双眼。

元婴表面那层银色星火轰然爆发，化作一道火柱冲天而起。星火锻神诀第二层巅峰之力，全面释放。

与此同时，星辰古牌光芒大盛，与周天星辰印碎片产生共鸣。林野身后浮现一片朦胧的星图虚影——那是他感悟的星辰大道雏形。

“以星火，燃时光！”

星火与春秋剑的时光之力碰撞。

没有巨响，只有无声的湮灭。

林野感觉到自己的寿元在疯狂流逝，但星火也在疯狂燃烧流逝的时光。这是一种诡异的对抗——时间要带走他的生命，星火却将时间本身当作燃料。

十息后，忘尘真人收剑。

林野半跪在地，大口喘息。他原本乌黑的鬓角，多了几缕刺眼的白发。方才那一剑，至少斩去他三十年寿元。

但，他接下了。

忘尘真人看着手中春秋剑，剑身光芒黯淡了三分。他沉默片刻，摇头：“后生可畏。”

他转身，一步踏出，身影消失于风雪中。

只留一句话随风传来：

“林野，百年内老朽不再出手。但昆仑墟不会罢休。好自为之。”

风雪依旧。

林野艰难起身，走到大黄身边。大黄已苏醒，正焦急地看着他。

“没事。”他拍拍大黄头颅，取出一枚丹药服下，又喂大黄一颗。

调息半个时辰后，他背起大黄，继续南行。

鬓角白发在风雪中飘摇。

三百余岁修至元婴后期，本是天纵之资。但修道之路，从来不只是天赋与机缘，更是与天地争、与同道争、与时光争。

今日他争赢了三十年寿元，争来了百年喘息之机。

但前路，还有更多劫难在等待。

林野望向南方，目光穿过风雪，仿佛看到隐龙宗的山门。

他低语：

“待我元婴圆满……这世间，再无几人能阻我道途。”

身影渐行渐远。

风雪很快掩埋了来时的足迹，仿佛从未有人在此历经生死。

唯有冰原深处，那几缕白发落下的地方，冰雪悄然融化，生出一株嫩绿草芽。

枯荣之间，生死轮回。

修道者，不过是在这轮回中，争那一线超脱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