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雪夜红影(1/2)
鹰嘴岩垭口的灰烬尚有余温,林辰转身时,第一片雪落在他肩头,冰凉刺骨。气象台预警的寒流提前抵达,像要为高原披上一层无隙的铠甲,冻住所有生机。他踩着结冰的碎石往回走,靴底的裂口灌进雪水,每走一步都发出“嗤”的叹息,仿佛大地也在替母亲复述那句“辰辰小时候最怕走夜路”,带着心疼与牵挂。
回到项目部,温度计指针停在零下28c,冰冷的数字刺得人眼睛发疼。锅炉里的牛粪块快要见底,赵工把最后两桶柴油倒进燃烧室,火焰“轰”地窜起,橘红色的火光将众人的脸照得通红,却驱不散骨子里的寒。墙上的进度板写得清清楚楚:样品虽已通过北京那边的初步认可,但“雾色牦牛绒”首批订单50公斤必须在45日内交付,否则高端线将重新评估,之前的努力可能付诸东流。而交付的第一环,便是扩大选绒范围——至少还要再剪两千头牦牛的绒,才能凑够原料。
火塘边,大次仁把一张皱巴巴的库存表摊在地上,用烧黑的炭块在上面画圈,语气沉重:“白肩种牛只剩17头,就算把所有能剪的牛都算上,也只能出绒1.2吨,离订单还差得远。”他说话时嘴里喷出白雾,像从胸腔里拉出一条看不见的绳索,勒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
林辰盯着跳跃的火舌,忽然想起27章议事会时扎西老支书的话——“神山给的石头,扔回神山怀里,才算敬奉。”他抬头望向帐篷外黑沉沉的夜,雪山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心里有了决定:与其坐等原料短缺导致订单泡汤,不如连夜北上,去邻近的日土县牧区换绒——那里有大量未经分级的优质牦牛绒,只是路途遥远,需要翻越两座5000米以上的哑口,且寒流已至,危险系数倍增。
赵工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语气急切:“雪线下得太快,哑口一旦封冻,我们连退路都没有!太冒险了!”林辰没说话,只把母亲那张被烧成半截的照片放在火塘边,火光将孩子的笑脸映得通红,带着无声的力量。他轻声道:“退路当然有——就在我们脚下,在我们想把事办成的决心里。”
于是,半小时后,一支由七辆皮卡、两辆拖拉机组成的“换绒先遣队”在雪幕中悄然出发。林辰把唯一的卫星电话留给多吉,反复嘱咐对方每六小时汇报一次天气和村里情况;自己则带上大次仁、赵工和四名合作社骨干,驾驶室后排塞满了睡袋、氧气罐和给牧民准备的砖茶、哈达,都是满满的诚意。车灯切开浓稠的雪夜,像两把钝刀,在无尽的黑暗里剜出一道微光,指引着方向。
凌晨三点,车队抵达第一座哑口。暴风雪正猛烈,鹅毛大雪瞬间没过轮胎一半,视线受阻,只能看见前方几米的路,像在黑夜里摸索。大次仁率先下车,把防滑链一条条甩进雪里,铁链与冰面撞击的叮当声被狂风撕得七零八落,却顽强地串成一条细弱的音线,牵引着整个车队缓缓向前。林辰趴在方向盘上,透过结霜的雨刮器缝隙,看见前方黑影幢幢——那是雪雾与夜色融合后的真空地带,仿佛一步踏空就会坠入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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