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二次交锋与彻底溃败(2/2)

他向前探了探身,眼神凌厉如鹰隼,一字一句地加重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你这不是在搞发展,你这是在给县里埋雷!是在破坏稳定!我们江洛县经不起任何折腾,稳定才是第一位的!你要是真为江洛好,就安安分分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别再折腾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每一个质问,都像一把烧红的冰锥,狠狠刺穿林辰精心准备的防线。钱保国不仅用具体的金额、编号和血淋淋的历史案例,彻底否定了他的技术可行性,更用“政治责任”和“维稳压力”这两顶巨大的帽子,织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封死了他所有“向上争取”的想象空间。在这套基于无数失败教训和官僚逻辑构建起的、看似无懈可击的“现实主义”高墙面前,林辰的所有话语、所有基于新政策的推演、所有为民请愿的热忱,都显得如此苍白、脆弱,不堪一击。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手持改良武器闯入坚固堡垒的新兵,被经验丰富的老兵用最熟悉的战场规则,轻而易举地彻底击溃。那些熬夜打磨的方案、反复核算的数据、满怀期待的设想,在这一刻都变成了可笑的自娱自乐。

这一次,林辰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剩下胸口剧烈的起伏。在钱保国混合着“我早就告诉过你”的逼视和毫不掩饰的轻蔑下,他几乎是狼狈地、逃也似的冲出了办公室,脚步踉跄,连身后钱保国“年轻人,好好学学怎么务实”的声音都没敢回头听,生怕再多待一秒,就会忍不住崩溃。

高原的阳光刺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反而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寒气,冻得他浑身发抖。巨大的无力感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窒息感,比上一次更彻底地攫住了他。因为这次否定,来自一个他短时间内几乎无法逾越的程序和资源壁垒,来自一个基于无数失败案例构建起的、坚不可摧的“现实”。

他沿着县政府的院墙漫无目的地走着,脑子里一片空白,脚下的路仿佛也变成了拉鲁乡那条悬崖土路,每一步都踩在虚空里。他忽然意识到,在现有的权力框架和游戏规则内,他可能永远也无法推动这件事。这种认知,比任何具体的困难都更让人感到绝望——它不是能力不够,不是努力不足,而是规则本身就堵死了所有可能。

风卷起地上的尘土,迷了他的眼,酸涩感涌上来,却流不出眼泪。他靠着冰冷的院墙缓缓滑坐下来,看着远处苍茫的雪山,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理想与现实之间的鸿沟,竟如此宽阔,如此难以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