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景元,你不是其中之一。”(1/2)

随着符玄的动作,卡芙卡被束缚在穷观阵上。

那无数的星晷与浑仪开始加速转动,亿万道金色的数据流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众人头顶的空中,凝聚成了一面巨大无比的镜子。

镜中,光影流转,属于卡芙卡的“未来”,即将上演。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面巨大的镜子所吸引。

符玄额间法眼有神光明灭不定,欲要检视卡芙卡所为之事。

但没有人注意到,符玄在下达指令的同时,另一只藏在袖中的手,悄然捏了一个法诀。

一缕微不可见的、几乎与背景数据流融为一体的金色丝线,从穷观阵中分离出来,悄无声息地,朝着陆沉的方向探了过去。

她终究还是没忍住。

她想知道,这个连穷观阵都感到恐惧的男人,他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太卜司,从不欢迎无法计算的“运气”。

那根几乎无法被察觉的金色丝线,是穷观阵权能的延伸,是符玄用以窥探万物命运的触角。

它无声无息地,绕过了所有人,轻轻触碰到了陆沉。

陆沉察觉到了。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这条命运之线是如何从庞大的阵法中分离,又是如何小心翼翼地试图解析自己的存在。

他没有阻止。

反而,他主动放开了环绕在周身的、由侵蚀权能构筑的无形壁垒。

既然你想看,那就让你看个够。

符玄的法眼骤然一亮。

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顺畅,那股阻碍着她所有探查的混沌与迷雾,在这一刻竟然主动散开了。

她心头一凛,立刻明白,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小动作,并且……默许了。

一种被轻视的恼怒涌上心头,但更多的是无法抑制的好奇。

既然你敢让我看,那我便要看看,你这被黑塔标记为“最高威胁”的存在,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符玄将更多的力量注入穷观阵,那根金色的丝线不再是试探,而是化作一道奔流,汹涌地冲入了陆沉的“过去”与“未来”。

然而,她预想中波澜壮阔的命运长河并未出现。

没有惊天动地的战斗,没有与星神交错的轨迹,什么都没有。

她的法眼之中,只有一片无垠的、比宇宙诞生之初还要更加纯粹的“无”。

就在符玄以为自己的探查失败,准备撤回力量时,那片“无”的中心,忽然亮起了一点光。

紧接着,那点光开始膨胀、扭曲,一头无法用任何已知语言去描述、无法用任何现有尺度去丈量的庞然巨物,从那片“无”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头通体雪白的巨兽,身形似龙,头颅如虎,周身环绕着亿万星辰生灭的幻影,它的存在本身,就仿佛是整个宇宙的具象化。

符玄感觉自己的神魂都在颤栗。

穷观阵发出了刺耳的悲鸣,无数玉兆在这股无法理解的威压下开始出现裂痕。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令使?不,就算是令使,也不可能让穷观阵产生如此剧烈的反应!

星神?也不对!她曾有幸在阵法的演算中,窥见过“巡猎”与“记忆”的片影,那虽然同样浩瀚,却远不及眼前这头巨兽所带来的、那种源自概念本身的绝对压制!

这头巨兽,仿佛凌驾于所有命途之上!

就在符玄即将崩溃之际,她看到了更让她亡魂皆冒的一幕。

在那头白色巨兽的眉心,一只紧闭的竖眼,缓缓张开。

那是一只红白双色的眼瞳,其中流转的,不是星辰,不是光暗,而是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却又感到无比熟悉的……紫色数据流。

那只眼睛,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窥探。

它没有愤怒,没有警告,只是随意地、仿佛在看一只路边蝼蚁般,朝着符玄的方向,扫了一眼。

仅仅只是一眼。

“噗——”

现实世界中,符玄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整个人向后踉跄数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她额间那只瑰丽的法眼,此刻正流淌下丝丝缕缕的金色血液,看上去触目惊心。

“嗡——”

整个太卜司中枢,所有的浑仪与星晷都停止了转动,汇聚在空中的那面“未来之镜”瞬间破碎,化作漫天光点消散。

穷观阵,停摆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符太卜!”

彦卿第一个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符玄。

“你怎么了?!”

三月七也惊呼出声:“哇!她怎么吐血了?额头的眼睛也在流血!好吓人!”

瓦尔特的表情凝重到了极点,他下意识地看向了陆沉。

刚才那一瞬间,他虽然什么都没看到,却感觉到了一股让他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恐怖波动,那波动一闪即逝,源头……正是来自陆沉的方向。

卡芙卡脸上的慵懒笑容也消失了,她那双紫色的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了真正的、毫不掩饰的惊骇。

她比瓦尔特感受得更清晰。

刚才那股波动,让她想起了艾利欧在描述某些不可言说的禁忌存在时,才会有的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而此刻,全场唯一保持平静的,只有陆沉和一直紧紧抓着他手的昔涟。

昔涟刚才也感受到了那股威压,但陆沉身上散发出的柔和气息,将她完美地保护了起来。她只是有些心疼地看着陆沉,不知道他刚才到底做了什么。

陆沉缓缓走到面无人色的符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符太卜,看来你的阵法,不太行啊。”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可这句话,听在彦卿的耳中,却无异于最恶毒的挑衅。

“你胡说什么!”彦卿扶着符玄,对着陆沉怒目而视,“一定是你搞的鬼!”

“我?”陆沉轻笑一声,“我从头到尾,可都站在这里没动过。倒是符太卜,似乎对我这个‘贵客’,好奇得紧啊。”

他意有所指的话,让彦卿一愣。

符玄抬起手,阻止了还想说些什么的彦卿。

她抬起头,用那双失去了所有神采的金色眼瞳,死死地盯着陆沉。

恐惧、不解、愤怒、以及一丝……屈辱。

种种复杂的情绪在她眼中交织。

她败了,败得一塌糊涂。

对方甚至什么都没做,只是默许了她的窥探,就让整个太卜司引以为傲的穷观阵彻底瘫痪,让自己也身受重创。

这已经不是实力上的差距,而是生命层次上的碾压。

“你……到底……是什么……”

符玄用尽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陆沉没有回答她。

他只是转过身,看向那个从始至终都隐藏在暗处,此刻终于不得不现身的身影。

“将军,你家的太卜好像情况不太好。”陆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调侃,“这‘审问’,还继续吗?”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景元的身影,缓缓从一根巨大的浑仪后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了那份慵懒的笑意。

景元从阴影中走出,他没有先去看狼狈不堪的符玄,也没有理会怒不可遏的彦卿。

他的视线,笔直地落在了陆沉身上,停留了很久。

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的是陆沉从未见过的深沉。

刚才穷观阵停摆的瞬间,他也感受到了那股一闪而逝的恐怖威压。

作为罗浮的神策将军,他对力量的感知远超常人。

那不是令使,也不是星神,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根源,仿佛与整个宇宙同在的……“道”本身。

他原本以为,陆沉是一头闯入棋盘的猛虎。

现在看来,他错了。

眼前的这个人,他根本就是棋盘之外的……执棋者。

良久,景元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那份令人窒息的凝重感,才从他身上散去。

他脸上重新挂起了那副熟悉的、温和的笑容,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看来,是罗浮招待不周,让陆沉阁下见笑了。”

他走到符玄身边,从怀中取出一枚温润的玉符,轻轻贴在了符玄的额头。

玉符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符玄额间法眼流出的金色血液渐渐止住,她惨白的脸色也恢复了一丝血色。

“将军……”符玄的声音有些虚弱。

“不必多言,安心休养。”景元的声音不容置喙,“接下来的事,交给我。”

他安顿好符玄,让两名卜者将其扶下去休息,然后才转过身,重新面对这乱成一锅粥的局面。

“彦卿。”

“弟子在!”彦卿立刻抱拳,他现在脑子还是一团乱麻。

“你也看到了,太卜司的手段,对我们的客人似乎没什么用。”景元的话说得很巧妙,既给了符玄台阶下,又点明了现状。

他看向被束缚在阵法中央,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的卡芙卡。

“看来,只能换一种方式了。”

景元踱步到陆沉面前,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语气诚恳。

“陆沉阁下,既然这出戏是你拉开的序幕,不知可否也由你来收尾?”

这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瓦尔特镜片后的双眼微微睁大。

三月七更是张大了嘴巴,指了指陆沉,又指了指景元,满脸的不可思议。

让一个外人,来审问星核猎手?

还是在罗浮的心脏,太卜司的中枢?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彦卿更是急了。

“将军!万万不可!此人来历不明,怎能让他插手我仙舟内务!更何况……”

他看了一眼陆沉,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意思很明显。

更何况,符太卜就是因为他,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彦卿。”景元并未继续开口,只微笑看了彦卿一眼。

彦卿的身体一僵,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看着自家将军那不容置疑的表情,最终只能不甘地低下头。

“……我知道了。”

陆沉看着景元,这位神策将军的决断力与魄力,确实非同一般。

他没有去追究符玄为何会受伤,也没有质问自己做了什么。

而是当机立断,将这个烫手的山芋,直接抛给了自己。

这既是信任,也是一种更高明的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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