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命运玩笑（1/2）

二十九岁生日刚过，一个晨光熹微、空气微凉的清晨，南风在租住的小公寓里收到银行发来的余额短信。那串沉默的数字让她在窗前伫立良久——生活终究不只是一页诗与一幅远方，它更是下个月必须缴付的房租，是明天需要采买的米粮。

她急需一份工作，一份能托住她在城市里坠落的身形，又不会彻底焊死她灵魂羽翼的工作。浏览纷繁的招聘页面，她的目光最终被一家初创的高考培训学校攫住。“弹性工作制，可自由安排授课时间”——这行字像一束窄而亮的光，蓦地照进她此刻晦暗的心房。对于她这样一个被“自由”刻进骨血、视固定轨迹为囚笼的人来说，这几乎是一种命运的邀约。

面试在一个周末的午后。学校不大，办公区整洁得近乎朴素，隐约的车流声是窗外世界模糊的背景音。校长是位戴着细边眼镜的中年男子，正低头审阅她的简历。

“南风，”他抬起头，语气平和，“你的专业背景很出色。”他的指尖在纸页某处轻轻一叩，“但我们更想听听，你为什么选择我们这样刚起步的地方？”

南风微微坐直，双手在膝上交叠。她预演过许多得体而周全的答案，最终出口的却是心底最朴素的真实：“因为我需要一份工作来生活，但或许更需要一份能容我自由呼吸的工作。我无法忍受朝九晚五的框定，渴望遵循自己的节奏行走，而贵校的弹性制度，恰好呼应了我这份或许有些任性的诉求。”

话音落下，她轻轻吸了口气，等待裁决。

校长身体微微前倾，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审视，却也有一缕不易察觉的了然。“不坐班，意味着收入可能像潮汐一样起伏。这个月课时饱满，下个月或许就门庭冷落。这种不确定性，你能承受吗？”

“我能。”她的回答未有半分迟疑，声音清晰如玉石相击，“用可控的风险，去兑换对生活方向的主宰权，我认为这是一笔值得的交易。”

校长忽然笑了，那笑意如春风化冰，瞬间融化了方才略显紧绷的空气。他合上简历，双手交握置于桌面：“坦诚地说，我们正在创业初期，渴求优秀的教师。你虽无培训经验，但专业根基扎实，更难得的是——”他略作停顿，目光深邃，“你如此清醒地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且愿意为之支付代价。这份清醒的勇气，有时比经验更为珍贵。”

他站起身，向南风伸出手：“欢迎加入。希望在这里，你既能安顿好生活，也能守护好你想要的自由。”

南风握住那只手，一股久违的、温厚的踏实感从掌心传来。在这个彷徨的人生隘口，她似乎瞥见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蜿蜒小径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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