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漫步洱海(2/2)

“你说得对,郭安。” 文迪的声音清晰了许多,那份自嘲和怅惘淡去,多了几分释然,“回忆就让它留在该在的地方。今晚的酒,我陪你喝。至于姑娘……” 他学着郭安的样子挑了挑眉,“看看也无妨。”

“哈哈哈!这就对了嘛!” 郭安大笑起来,用力揽住文迪的肩膀,恢复了那副痞里痞气的模样,“这才是我认识的文迪!走,前边那俩估计还得腻歪一会儿,咱俩先溜达回去,准备准备晚上‘猎艳’……啊不是,是‘品酒听曲儿’去!”

两人说笑着,转身朝着古城的方向慢慢走去,将波光粼粼的洱海和那对坐在柳树下相互依偎的身影留在了身后。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交织在栈道上,仿佛也交织出了一段新的、属于男人之间理解与陪伴的友情。远处的苍山沉默依旧,见证着湖边每个人的心事,与选择。

林夏看着郭安和文迪勾肩搭背、说笑着渐渐走远的背影,直到他们拐进一条小巷,消失在白墙青瓦之后。湖边重归宁静,只剩下风吹柳叶的沙沙声和远处隐约的水波声。

他没有立刻收回目光,而是保持着望向那个方向的姿势,沉默了片刻。阳光透过柳枝,在他侧脸上投下晃动的光影,让他的表情显得有些莫测。

“南风,”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清晰地落在两人之间这方安静的天地里,“你看得出……文迪心里,有你么?”

这话问得直接,甚至有些突兀,打破了午后的慵懒与温馨。

南风原本正放松地靠在他肩头,闭目养神,闻言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她睁开眼,抬起头,侧过脸看向林夏,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惊讶,甚至有一丝被冒犯般的困惑。她的眉头轻轻蹙起,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否定和一丝不悦:

“胡说什么呢!” 她的声音比平时略微提高,显然觉得这个问题既莫名其妙,又有些不合时宜。

林夏这才缓缓转过头,目光对上她的。他的眼神很平静,没有猜忌,也没有试探,只有一种深沉的、属于成年男人的洞察与坦诚。他抬手,轻轻拂开她被风吹到唇边的一缕发丝,指尖温热。

“我没有胡说,”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南风,我也是男人。我看得懂他看你的眼神。”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人心深处那些隐藏的褶皱。

“那不是普通老同学重逢该有的眼神。那里面……有惊讶,有怀念,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努力压抑着的、很深的情感。有遗憾,有不甘,还有一种……即使知道不可能,也依然无法彻底熄灭的余烬。” 他缓缓道来,像是在描述一幅他仔细解读过的画面,“他看你的每一次,都在克制,在隐忍。尤其是在你为我擦嘴,或者我们说话的时候。那种眼神,骗不了人。”

林夏的剖析冷静而锐利,将文迪那些细微的、南风或许并未留意或刻意忽略的情态,清晰地铺陈开来。

南风脸上的惊讶和轻微的不悦,在林夏这番平静而笃定的叙述中,渐渐褪去。她怔怔地看着林夏,似乎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意识到,原来那些被她视为寻常的、早已被时光尘封的过往,在另一个人心里,或许从未真正过去;而她与林夏之间自然的亲密,落在有心人眼里,又会激起怎样的波澜。

她沉默了很久,长睫低垂,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湖风拂过,带来微凉的水汽。然后,她重新抬起头,望向林夏。这一次,她的眼神不再有惊讶或困惑,只剩下一种洗净铅华般的清澈与淡然。

“林夏,”她开口,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一字一句,敲在林夏的心上,“那又怎么样呢?”

她的反问不是逃避,也不是辩解,而是一种基于事实的、无比坦然的确认。

她抬起手,不是去握他的手,而是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眼神专注地望进他深邃的眼眸深处,仿佛要将他此刻所有的情绪都看进心里。

“他是怎么想的,他眼里有什么,那是他的事情,是他的过去,他的心境。” 南风的语气平和得像此刻的洱海水面,没有涟漪,“与我有关么?或许曾经有关,但那已经是太久太久以前,模糊得连记忆都拼凑不齐的片段了。”

她的手指微微用力,捧住他的脸,让他更清楚地看到自己眼中毫无保留的真诚与坚定。

“林夏,我南风……”

她顿了顿,似乎是在积蓄力量,说出那句最重、也最轻的承诺:

“已经把一切都交给你了。”

“我的过去,我的现在,我未来的所有可能,我的信任,我的依赖,我的身体,我的心……” 她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不是因为不确定,而是因为这份交付太沉重,也太珍贵,“它们现在,只属于你林夏一个人。”

“别人的目光,别人的心思,别人的遗憾或不甘……” 她轻轻摇头,嘴角甚至浮现出一丝极淡的、近乎怜悯又异常洒脱的笑意,“那都是‘别人’的风雨。而我的世界,从你走进来的那天起,就只剩下和你在一起的,晴空,或者我们需要共同面对的任何天气。”

说完这些话,她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眸亮如星辰,里面倒映着他有些震动的面容,也倒映着身后万里无云的洱海蓝天。

林夏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柔而有力的手紧紧攥住,酸胀、滚烫,又充满了无法言喻的踏实与幸福。所有因文迪而产生的、那些细微的、属于雄性本能的不爽与警惕,在她这番清澈见底、重若千钧的告白面前,瞬间烟消云散,化为齑粉。

他猛地伸出手,不是去拥抱她,而是将她捧着自己脸的手紧紧握住,贴在唇边,落下一个个滚烫而虔诚的吻。他的眼眶有些发热,喉咙发紧。

“南风……” 他唤她的名字,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被全然信任和深爱的巨大悸动,“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他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呼吸着她发间的清香。

“对不起,我不该问。” 他在她耳边低语,是道歉,也是释然,“我只是……只是讨厌任何可能让你分心,或者让你感到困扰的眼神。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可能。”

南风在他怀里轻轻摇头,手臂环上他精壮的腰身,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傻瓜,”她的声音闷闷的,却带着笑意,“能让我分心的,从来只有你。能困扰我的,也只有……你什么时候才能少爱我一点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林夏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震动,那份满足与安宁,如同洱海温柔的水波,将他整个人深深浸透。他松开她一些,低头寻到她的唇,印下一个绵长而深情的吻,不带任何情欲,只有纯粹的爱意与交融的信任。

湖光山色依旧,柳枝轻摆。远处有海鸥掠过水面,发出清脆的鸣叫。而长椅上的两人,在经历了一番关于“别人”的短暂对话后,心与心贴得更紧,仿佛任何外界的风浪,都无法再撼动他们之间这片由全然信任与深爱构筑的、宁静而坚固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