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酒吧对谈(2/2)
林夏也收敛了玩笑的神色,眼神变得柔和:“通过秦鑫。”
“秦鑫?”郭安挑了挑眉,有些意外,“老秦?”
“嗯。”林夏点头。
郭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在杯壁上划着圈。“能跟秦老狐狸做朋友……”他看向林夏,眼神里多了几分郑重,“你家南风,可不只是长得好看、有才气那么简单。挺有手腕,或者说,挺有能量的。老秦那人,看着随和,其实门槛高得很。”
林夏笑了笑,没有否认。他当然知道南风不止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她的清醒、独立、内在的韧性,以及那份不显山露水的社交能力和专业素养,都是她魅力的一部分,也是让他越陷越深的原因。
“所以啊,”郭安拍了拍林夏的肩膀,语气半是感慨半是叮嘱,“好好珍惜。这样的女人,遇到了是你的运气。至于我那个不懂事的妹妹……我会想办法尽快把她弄走,不让她再给你们添堵。这古镇,看来最近是不适合我们待了。”
林夏感激地看了郭安一眼:“谢了,兄弟。”
“客气啥。”郭安摆摆手,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来,喝酒!为了……为了咱们林大公子终于找到了能治住他的人!干杯!”
两人再次碰杯,一饮而尽。酒吧里的时间仿佛过得特别快,林夏看了眼手机,离南风规定的“门禁”时间不远了。想到家里那个或许还在灯下写作、或许已经休息的人在等他,归心似箭的感觉愈发清晰。
他知道,关于南风,关于他们的未来,还有很多故事可以发掘。但此刻,他只想快点回到她身边,守着她,哪怕只是安静地各做各的事,也是一种无言的幸福。窗外,古镇的灯火渐次熄灭,夜色温柔。
林夏将杯中最后一点酒液饮尽,看了眼腕表,时针已经指向十一点半。他放下杯子,对郭安说:“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南风让我十二点前回去。”他顿了顿,想起什么,又补充道,“而且,她不喜欢酒的味道,我这么直接回去,一身酒气肯定不行,得先在外面走走,散散味儿。”
郭安一听,脸上立刻堆起促狭又暧昧的笑容,拖长了音调:“哦——‘不喜欢酒味儿’……‘十二点前回去’……”他模仿着林夏的语气,挤眉弄眼,“我说林夏,你这哪是谈恋爱,你这简直是给自己找了个‘生活管理员’啊,条条框框还挺多。”他身体前倾,压低声音,带着点恶作剧般的求证,“不过,我看南风今晚在餐厅,不也喝了红酒吗?怎么,只许州官放火?”
林夏像看傻子一样瞥了郭安一眼,无奈地摇头,语气里带着点“你没救了”的意味:“你没注意看吗?她每次举杯,都只是象征性地抿一小口,几乎就没怎么动过那杯酒。她的注意力更多在品尝食物和交谈上。哪像你,”林夏不客气地戳穿,“光顾着看戏、看美女、揣摩人心思了吧?”
郭安被噎了一下,仔细回想,好像……确实如此。南风举杯的动作优雅,但每次放下时,杯中的酒液下降得微乎其微。那份克制和清醒,原来在细节处早已体现。他摸摸鼻子,有些讪讪地笑了:“行行行,你家南风是人间清醒,自律标杆。是我观察不仔细,行了吧?”
林夏懒得再跟他贫嘴,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我真得走了。你这边……郭宁的事,多费心。需要帮忙就说。”
“知道,放心。”郭安也收起玩笑,正色道,“我会尽快搞定,不让她再来烦你们。你们……好好享受二人世界。古镇挺适合谈情说爱的。”
林夏笑了笑,拍拍郭安的肩膀,算是告别。然后转身,步履稳健地走出了酒吧。
秋夜的古镇街道,比白天清净了许多。大多数店铺已经打烊,只有零星几家清吧还亮着灯,传出隐约的音乐声。青石板路在月光和街灯下泛着清冷的光泽。晚风带着凉意吹来,正好帮他驱散身上的酒气和酒吧里的浊热。
林夏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刻意放慢了脚步,沿着河畔慢慢走着。夜风拂面,带着湿润的水汽和植物清香,让他有些微醺的头脑逐渐清醒。他深吸了几口气,又抬手闻了闻自己的衣袖,感觉酒味应该散得差不多了。
他边走边想着南风。想着她今晚在餐厅里不动声色的“反击”,想着她回到家卸下妆容后那份真实的疲惫和小任性,想着她专注写作时沉静的侧脸,也想着她故作高冷宣布“惩罚”时眼底狡黠的光。
郭安调侃的“条条框框”,在他心里激不起半点波澜。相反,他觉得这些“规矩”里,藏着南风对他的在意和两人之间独特的默契。她不喜欢酒味,是她的习惯和敏感;她设定时间,是她需要规律和安全感,也是她信任他会遵守承诺。而他愿意遵守,是因为珍惜她的感受,愿意融入她的节奏,把这看作彼此磨合、互相靠近的一部分。
就像她愿意为他穿上不习惯的高跟鞋和裙子,去应对一场突如其来的“鸿门宴”。爱意,本就流淌在这些细微的付出、理解和妥协之中,而非惊天动地的誓言。
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到了民宿附近的小巷口。看了看时间,十一点五十五分。他停下脚步,最后迎着风站了一会儿,确保身上再无一丝令人不悦的酒气,只剩下夜风的清冽和自己身上干净的皂角香。
他抬头望了望他们房间的窗户,灯还亮着。一抹温暖的橘色光芒透出,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温馨。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整颗心都变得柔软而安定。
加快脚步,他轻轻推开院门,尽量不发出声响惊扰他人。上楼,来到房门前,他平复了一下呼吸,才用钥匙轻轻打开了门。
屋内,台灯温暖的光线下,南风已经合上了电脑,正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他。
林夏关好门,走过去,在她床边坐下,很自然地握住她放在书页上的手,送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他的指尖微凉,带着夜风的温度。
“我回来了。”他轻声说,目光温柔地锁住她,“酒味散干净了,时间……也没超过。”
南风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仿佛在确认什么,然后微微颔首,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嗯。”她应了一声,合上书,放到床头柜上,身体向下滑了滑,拉好被子,“关灯吧,睡觉了。”
没有更多的询问,没有刻意的温情,只有一种家常的、自然而然的接纳。林夏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他依言起身,关了房间的主灯,只留下廊灯一点微弱的光。然后迅速洗漱,换上睡衣,掀开被子躺到南风身边。
南风背对着他,似乎已经准备入睡。林夏却从身后轻轻环住了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嗅着她发间熟悉的淡香。
“郭安说,明天会想办法带郭宁离开古镇。”他在她耳边低声说。
“嗯。”南风动了动,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怀里,声音带着睡意,“知道了。”
“今天……谢谢你。”林夏又说,手臂紧了紧。
南风沉默了几秒,才轻声回了一句:“睡吧。”
黑暗中,林夏无声地笑了。他知道,这就是他的南风。她的在意,她的维护,她的“惩罚”,她的等待,都在这一句平淡的“睡吧”里了。
他不再说话,只是更紧地拥抱着怀里温暖的身体,闭上了眼睛。窗外的古镇万籁俱寂,房间里只有彼此轻缓的呼吸声。所有白日的纷扰、小小的插曲、未尽的言语,都在这一片安宁的相拥中,找到了妥帖的归宿。一夜好眠。
晨光来得悄无声息,先是靛青,然后是鱼肚白,最后是一抹极淡的、水彩般的金,透过古朴的木格窗棂,温柔地浸入房间。细微的尘埃在光柱中缓缓浮沉,像时光本身显出了形状。
林夏先醒了过来。生物钟使然,即使在旅途中也未曾改变。意识回笼的刹那,最先感知到的,是怀中温暖真实的重量,和均匀拂过他颈侧的、清浅的呼吸。南风还在睡,背对着他,整个人几乎嵌在他怀里,睡姿安稳,是他昨夜入睡前的姿势。
他不敢动,怕惊扰了她的睡眠,只是微微低下头。晨光恰好落在她裸露的肩颈处,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上面有一小片淡淡的红痕——是他昨夜无意识拥抱得太紧留下的印记。他心底蓦地一软,泛起细密的怜惜与歉疚,还有一种更深沉的、近乎悸动的满足。他的目光沿着她柔和的肩线,滑到她散落在枕上的黑发,几缕发丝贴着她宁静的侧脸。她的睫毛很长,在眼底投下小小的扇形阴影,随着呼吸极轻微地颤动,像蝴蝶栖息时颤动的翅尖。
昨夜那句平淡却包容一切的“睡吧”,此刻回想起来,依旧让他胸腔发暖。他想起她等他时的侧影,想起她合上书页时那看似随意的一颔首。他的南风,总是这样,用最安静的方式,给予他最坚实的港湾。
他极轻、极缓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手臂不至于完全麻木,却依旧保持着环抱她的姿态。然后,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看晨光在她脸上缓慢移动,看她的睫毛在越来越亮的光线中染上淡淡金色。窗外的古镇开始苏醒,远远传来一两声鸡鸣,某个早起的店家卸下门板的“吱呀”声,还有极隐约的、可能是某处溪水流过的潺潺。但这些声音都隔着一层,朦朦胧胧,反而更衬得这一方小天地的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南风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初醒的眸子里带着一丝迷蒙的水汽,映着窗外的天光,清澈见底。她没有立刻动弹,似乎还在确认自己身在何处。然后,她感受到了身后坚实温暖的怀抱,和落在自己发顶的、温柔的注视。
她微微动了一下,想要转身。
“别动。”林夏的声音在清晨里显得格外低沉沙哑,带着刚醒的慵懒,手臂却收紧了些,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再躺一会儿。”他的吻轻轻落在她耳后那片最细腻的皮肤上,不含情欲,只有浓得化不开的眷恋。
南风果然不动了,放松了身体,重新靠回他怀里。她抬起手,覆在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他手背的骨节和皮肤。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依偎着,共享着这晨光渐浓的静谧时刻。空气里仿佛有蜜在流动,缓慢,粘稠,甜得让人沉醉。
又过了一会儿,南风才轻声开口,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微哑:“几点了?”
林夏瞥了一眼床头的电子钟:“刚过七点。还早。”
“嗯。”南风应了一声,沉默片刻,忽然说,“昨晚睡得很好。”
林夏的心像是被这句话轻轻撞了一下。他知道,对她这样心思细腻、偶尔会被梦境或思绪惊扰的人来说,“睡得很好”三个字,是何等珍贵的馈赠。这不仅仅是对睡眠质量的评价,更是对他、对此刻这份安宁的完全信任与交付。
“那就好。”他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三个字,手臂却将她搂得更紧,像是要把这份“很好”牢牢锁住。
阳光又亮了些,开始有了温度,透过窗棂在地板上画出明亮的光斑。远处似乎飘来了烤饼的焦香,混着清晨植物特有的清新气息。
“饿了么?”林夏问。
“有点。”南风老实回答,终于缓缓转过身来,面对着他。晨光里,她素颜的脸干净清透,眼神清明,带着刚睡饱的柔软光泽。她看着他,忽然伸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他下巴上新冒出的、短短的胡茬,有点扎手。她微微蹙了蹙眉,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林夏被她孩子气的动作逗笑了,抓住她作乱的手指,握在掌心。“客房服务应该还没开始,不过我知道附近有家小店,豆浆是石磨的,油条炸得特别酥,配他们自己腌的酸脆小黄瓜。”他看着她,眼里有光,“想去尝尝吗?还是想再赖一会儿床?”
南风想了想,摇摇头:“起床吧。想去尝尝。”她说着,便要坐起来。
林夏却依旧拉着她的手,没放。他看着她晨光里的模样,心里涌起一股冲动,很轻、却很认真地说:“南风,早上好。”
南风愣了一下,随即,那清澈的眼底慢慢漾开一丝笑意,很浅,却直达眼底,像初阳融化冰面。她也回握住他的手,声音轻轻的,却同样认真:
“林夏,早上好。”
新的一天,在相视而笑的晨光中,温柔地开始了。昨夜的安宁延续成了此刻的暖意,而未知的旅程与故事,似乎也在这句简单的问候里,展开了崭新的一页。窗外,古镇的烟火气渐渐浓郁起来,而属于他们的、平淡却珍贵的日常,才刚刚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