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丢掉一切(1/2)

南风从容料理完城市生活的最后几桩琐事,如同拂去衣襟上最后一点尘嚣,辞去了那份从未真正点燃过她眼中星火的工作,只身来到了云南这座被群山温柔环抱的村庄。挚友秦鑫的倾力相助,让整个搬迁过程如溪水过石般顺畅无痕,仿佛连命运都在为她这迟来却坚定的转身,投下一束默许的光。

这里的村庄,是会让灵魂“啊”一声轻轻叹息的地方。

阳光是慷慨的,毫不吝惜地倾倒在无垠的田野上。玉米叶片在炙烤中蒸腾出清冽的草木香,那香气里竟还缠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大地喉间的微甜。南风缓步走着,目光被路旁烟叶田攫住——那些肥厚油亮的绿,在光下舒展成一片荡漾的碧海,散发出一种全然陌生的、近乎诗意的清香。她几乎要笑起来,这洁净的生命气息,竟与她记忆里那令人蹙眉的烟草味,源于同一株植物。

水声是这里的底色。近处溪涧叮咚如碎玉,远处江河的低吼沉在风里,山泉潺潺,瀑布隐约,它们交织成一部永无止境的自然交响,让她行走的每一步都踩在清凉的韵律上。天空是那种被反复洗濯过的、坦荡的蓝,衬得万物都镶上了一层宁静的金边。她走着走着,忽然察觉到自己唇角始终保持着上扬的弧度——来到这里后,笑,成了一件无需酝酿、自然而然的事。

那么,今天要做些什么呢?不如就把自己交给小路。她换上柔软的平底鞋,戴上一顶宽檐草帽,往素色帆布包里随意塞了瓶水。香云纱的连衣裙如水泻下,风过时,裙裾便温存地贴附又飘起,那种不被束缚的轻盈感,正是她灵魂渴慕已久的状态。

没有目的地,她便成了风本身,信步而行。乡间的公路坦然,容得下行人,也容得下偶尔慢吞吞驶过的车辆。她乐得在这样的共享里,成为一个移动的标点。

她走得慢,时常停下来。远山顶上堆着蓬松如棉絮的云,山脚下,白墙与原木结构的民居星星点点,像被孩童无意洒落的棋子,嵌在阡陌纵横的棋盘上。她的心仿佛被这景象温柔地清空了,又顷刻间被草木的丰沛气息填满。

路旁,一丛不知名的野花绊住了她的目光。她俯下身,用手机镜头轻轻靠近。屏幕上,那些纤薄的花瓣在微风中颤出近乎透明的弧度,每一片都舒展得认真而忘我,仿佛在参加一场只有风知晓的、寂静的狂欢。

她收起手机,闭上眼,微微仰起脸。风,便如最知情识意的指尖,拂过她的额角、脸颊与颈项。一粒汗珠正沿着她脖颈优美的曲线缓缓滑落,坠入衣领,在日光下闪出细碎的、生命本身的光泽。是的,此刻的南风,整个人在发光。

一阵略显钝拙的三轮车鸣笛声,将她从这片沉醉中轻轻摇醒。望去,一位包裹得只露出眼睛的大姐,驾着装满翡翠般烟叶的车,慢悠悠地、左摇右摆地从路上碾过,留下一道悠长的、清冽的植物尾迹。那姿态里有一种城里绝迹的、漫不经心的笃定。南风会心一笑。

“嘿,南风,一个人出来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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