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路珍予疯了(2/2)

眼泪顺着赤红的眼尾坠下来,她眼里的最后一束光,灭了。

怨恨,愤怒,无力,绝望,都不是。

是后悔,是恨自己。

后悔当初明明有机会可以走掉,为什么最后又留了下来。

恨自己明明无能愚蠢,却要自作聪明的去见绑匪。

该死的明明是她呀,为什么变成了她的孩子。

她这一生,从心到身,从始至终都为他一个男人而坚守。

可到最后,却让她的孩子落得个野种的身份。

老天啊,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我到底造了什么罪不可赦的孽,你让我来偿还就好了,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孩子。

痛过,无声地咆哮过。

眼泪流干的下秒,路珍予擦擦脸,看向面前同样流泪的男人。

看着看着,她突然就笑了。

沈京肆有点怕了,“珍珍?”

路珍予挑了个眉,“没错,你妈说的对,她就是郑耀宗的种,二十四周嘛,就是我被关在郑家那段日子。在你来之前,我都是和郑耀宗在那张床上颠鸾倒凤。”

沈京肆的心都要被淬着毒的利刃扎穿了,他不停地摇头,“珍珍,别说气话,我从没有怀疑过她,她就是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他怎么可能怀疑呢。

他没吃过药,也不混沌,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与她在郑家的无数个深夜,是他在无比清醒的情况下,偷偷趴窗潜进去才拥有的。

不是思念到忍不了必须见一面,不是深夜一人睡不着,只是担心姑娘是否又在夜里发病,独自默默隐忍。

沈京肆曾亲眼看过他的姑娘被病痛折磨的样子,他心疼,疼的恨不得一枪把自己毙了。

所以他去了,去陪着她,去安抚她,用梦的方式,姑娘知不知道他的存在无所谓,只要她能少痛一点,风雨无阻。

就是因为太清楚,沈京肆才比任何人都无比肯定,那是他的孩子。

可换言之,假如那真就是郑耀宗的,他也不在乎。

他只在乎她想不想要这个孩子,想要,留下,不想要,为她找全世界最好的医生,尽最大可能降低对姑娘身体的伤害,打掉。

至于是不是他的,无所谓,只要是从路珍予肚子里生出来的,就是他沈京肆的。

路珍予声音麻木,无比厌恶的打到他的手,“我说了,她不是你的孩子,她怎么可能是你的孩子呢。”

哪位父亲在失去自己的孩子后会如此冷静,条理清晰的为仇人洗脱嫌疑,还要让她等一等。

等什么?

等那个该死的女人好起来,等着她继续过上好日子么?

路珍予等不了。

段曦儿多活一天,于她而言,都是对那个死去的孩子的背叛。

沈京肆没办法了,生平第一次,他不知该作何回答。

“珍珍,”他沙哑着嗓子。

“我后悔了,沈京肆。”

男人顿了下,“什么?

耗尽力气,路珍予彻底瘫在沈京肆怀里,靠在那,眸光涣散,呆呆的望着夕阳渐去的窗外。

“沈京肆,我不该信你的,信你可以处理好一切,信你这人除了我,对谁都薄情寡义。信你,能给我和孩子一个安稳的未来。”

沈京肆愣在那。

似五雷轰顶,动弹不得,说不出,周遭的一切都化为虚无,只有怀中那张麻木的脸,以及那一句句“我不该信你。”

天边蔓延着沸灼的血色红云,晚霞透过玻璃窗散在男人的脊背上。

就见那脊梁在女人一声声“讨伐”中,慢慢塌陷。

又在余光瞥到从姑娘腿间流出的血迹后,猛地一震!

沈京肆在来不及挫败,“珍珍,你出血了,我们回床上,让医生来处理一下。”

他说着要去抱人,手碰上路珍予肩膀的瞬间,姑娘似除了高压电般,疯了的嚎喊,

“不要拿你碰过段曦儿的手碰我,不要碰我!”

沈京肆屈服了,跪在姑娘面前,举起双手,“好,好,我不碰你,但你不要让自己这么激动,医生说你现在处在危险期,情绪过于激动会大出血。”

“你让我冷静?”路珍予淬着血的眼瞪向他,“请问你沈京肆我该怎么冷静?我的孩子没了,那是我的孩子!你知不知道如果没有她我早就死了,死在你牵着段曦儿的手站在订婚台上的那一刻,死在郑家门口!”

“她是来拯救我的,她一直在保护我,可我却没能护住她。”

“是我太自负了,天真的以为自己能够说服绑匪,我才是那个最终害死她的凶手。”

沈京肆跪在她的面前,无措的颤抖双手,“珍珍,求求你,你告诉我,怎么做你才能不折磨自己,你说,我立刻去做。”

“杀了段曦儿。”

沈京肆,“是不是只要我杀了她,你就不再折磨自己了?”

如果是,他可以杀。

不论代价是什么,背多少的孽债,只要他的珍珍能好好活下去,让他杀了自己,他都愿意。

“不。”路珍予却说,“我要你把她带到我面前,我要亲手用刀,一刀一刀刮了她,挖下她的眼睛,撕烂她的嘴,剜出她那颗恶毒的心脏,喂给狗吃。我要让她生不如死,魂飞魄散,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沈京肆瞪眼愣在那。

路珍予看向他,“怎么?做不到,不忍心是么?”

人又笑了,笑的满眼凄凉,“是呀,你怎么会舍得呢,在你眼里,她陪了你五年,帮你们沈家走出困境,又因为我,成了让你心里有愧的牺牲品。”

对视上男人哑口无言的眼,歪歪头,“所以,你是爱上了她对么?”

“没有!”沈京肆那么的肯定,“珍珍,我沈京肆这辈子,从头到尾就只爱过你一个人。”

路珍予摇头,“不,你就是爱上她了。”

麻木的她手扒着窗户站起来,沈京肆要追去,起身时右腿一麻,人又摔跪到了地上。

“珍珍,你要去哪。”

路珍予只说了四个字,“去杀了她。”

任由液体顺着裤子向下流,路珍予攥着硬拳,麻木的向前走。

所经之处,地板上映出一条条脚纹分明的血印。

麻木的灵魂,猩红的血眼,此时的路珍予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杀了段曦儿,杀死她。

人却刚走到门口,眼前一黑,栽进冲赶来的沈京肆怀中。

“医生!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