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朝堂争锋 恩赏裁量定风波(2/2)
武明空微微颔首,似乎对群臣的反应颇为满意。她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嘉许:“众卿所言,深合朕意。有功不赏,何以励天下?朕已思虑,拟赏如下:
李昭然:李卿已身负‘祥瑞采风使’之衔,此番嘉兴护道有功,再立新勋。特加‘御前行走’,赐京都南城永兴坊宅邸一座,仆役十人,车马一具,赐内帑黄金万两,蜀锦二百匹,御制《劝学诗》拓本一份,前朝名画十轴。
陈淮安:赐‘集贤殿校书郎’衔(正七品虚职),赏黄金三千两,特许入翰林院书库阅览一月。
郑大富:赐‘昭信校尉’散官衔(正六品武散官),赐‘皇商’资格,特许盐引份额再增三成,赏黄金五千两。
周告:追封‘文渊阁大学士’衔,赐御笔亲书‘儒林典范’匾额,赏赐珍药若干。
宁九才:擢升天师府扬州分部‘鉴心司’正执事,赐‘荡魔’金牌,赏玉如意一对,灵丹十瓶。另授其统筹江南追查余孽之责。”
女帝话音一落,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方才还一片赞同之声,此刻却弥漫着一股异样的气氛。这赏赐…太厚了!尤其是对李昭然!虽然“祥瑞采风使”是原有官职,但“御前行走”的特权、京都宅邸、万两黄金…这叠加的恩宠远超其功绩!
短暂的沉默后,御史大夫陈垣(清流领袖,重规矩)出列,声音沉稳却带着忧虑:“陛下!老臣斗胆!陛下恩泽,泽被有功之臣,乃圣君之道。然…李昭然之赏,似有过厚之嫌!”
他顿了顿,环视四周:“其一,‘御前行走’乃近臣殊荣,非有大功于社稷、或德高望重者不可轻授。李昭然虽有嘉兴之功,然其功绩,尚不足以匹配此等特权。恐引朝野非议,以为陛下偏爱过甚!”
“其二,黄金万两,宅邸仆从,赏赐之丰,远超其功。其已为采风使,再加此等厚赐,恐非福事,易生骄奢之心,反损其才!”
“其三,其‘祥瑞采风使’之职已是恩典,再加‘御前行走’,两重殊荣集于一身,恐令同僚侧目,有碍观瞻!”
陈垣言辞恳切,句句在理。不少大臣,尤其是清流和部分守旧派,纷纷点头,面露赞同之色。
户部尚书钱敏也出列,苦着脸道:“陛下!内帑黄金万两,非小数!且盐引份额再增三成,亦需与盐政司协调,恐扰盐法…请陛下三思!”
朝堂之上,方才的和谐气氛荡然无存。支持厚赏者多为少壮派或与军功勋贵有关者,与认为赏赐过厚的清流、守旧派、户部等形成了微妙的僵持。
武明空端坐龙椅,冕旒珠帘纹丝不动,无人能窥其神色。她静静听着双方的争论,并未急于表态。
待争论稍歇,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众卿所虑,亦有其理。朕…爱才心切,思虑或有未周。”
她目光扫过丹陛之下:“李昭然之功,确非寻常。圣前之资,临危不惧,义勇当先,此乃少年英杰。然,陈御史、钱尚书之言,亦是为国、为其长远计。”
“朕意,封赏略作调整:
李昭然:‘御前行走’金牌暂存鸾台,待其进京后,由朕亲自考校其心性、学业,再行定夺是否授予。京都永兴坊三进宅邸保留,仆役车马保留。内帑黄金减为五千两。蜀锦百匹,御制《劝学诗》拓本一份,前朝名画十轴保留。 ‘祥瑞采风使’衔不变。
陈淮安:‘集贤殿校书郎’衔保留。黄金减为千两。 特许入翰林院书库阅览半月。
郑大富:‘昭信校尉’散官衔保留。‘皇商’资格保留。特许盐引份额再增两成。黄金减为三千两。
其余封赏,如周告追封、宁九才擢升等,不变。”
这样既肯定了李昭然的功绩,又对最引人瞩目的御前行走特权做了缓冲处理,显得恩威并施,思虑周全。
“陛下圣明!”陈垣、钱敏等大臣松了口气,躬身领命。削减后的赏赐,尤其是对“御前行走”的限制,已在他们可接受的范围内。
“陛下圣明!”支持厚赏的大臣也见好就收,齐声称颂。毕竟核心的荣誉和安身之所都保留了,御前行走还有机会。
“拟旨。”武明空淡淡道,“着鸾台即刻拟旨,遣天使南下嘉兴府,宣慰有功之臣,颁旨封赏!”
“臣遵旨!”鸾台侍郎苏氏出列领命。
金殿之上,一场关于封赏的波澜,在女帝的权衡与决断下平息。圣旨即将带着削减后的恩赏,飞向千里之外的嘉兴府。而李昭然等人尚不知晓,京都的朝堂之上,已为他们掀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女帝那句“待其进京后,由朕亲自考校”,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也似通往更高处的阶梯,预示着京都之行,绝非坦途。
嘉兴府,明德学堂重建工地。
初冬的暖阳洒在初具规模的“北辰广场”上。巨大的“正气长存”碑石料已打磨光滑,正由工匠们小心地吊装安放。斋舍的梁柱已立起,工匠们正在屋顶铺瓦。药圃的泥土被翻新,学子们小心翼翼地栽种着第一批草药幼苗。整个工地热火朝天,充满了希望与新生的气息。
李昭然正与陈淮安、郑大富一起,在临时搭建的工棚里,对着新绘制的学堂布局图讨论着什么。赵天龙则在一旁指挥着漕帮汉子们搬运最后一批青砖,他那洪亮的嗓门在工地上格外清晰。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队身着明黄服饰、气度森严的宫廷仪仗,在数十名精锐禁军的护卫下,出现在工地入口!为首者,正是鸾台侍郎苏氏!他身旁,是一位身着绯色麒麟补子官袍、面容肃穆的内侍,手持一卷明黄圣旨,正是天使卢给事中!府尹张承恩也紧随其后。
“圣旨到——!祥瑞采风使李昭然、童生陈淮安、盐商之子郑大富、漕帮帮主赵天龙,及有功人等,接旨——!”内侍尖细悠长的唱喏声,瞬间压过了工地的喧嚣!
所有人都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
“快!快!摆香案!接旨!”张府尹连忙指挥衙役。
李昭然、陈淮安、郑大富、赵天龙等人迅速整理衣冠,在工棚前空地上跪下。周围的工匠、学子们也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远远地跪伏在地,屏息凝神。
香案很快摆好。苏侍郎与卢给事中立于案前。卢给事中展开圣旨,朗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闻嘉兴府明德学堂逆种作乱,幸赖天师府戮力剿除,地方忠勇之士奋不顾身,终保文枢不失,荡平妖氛!此乃社稷之幸,文道之福!有功之臣,当膺厚赏!
祥瑞采风使李昭然,身负圣前之资,临危不惧,诗剑诛邪,护佑师友,扬浩然正气于嘉兴!功勋卓着!特赐:京都南城永兴坊宅邸一座,仆役十人,车马一具;内帑黄金五千两;蜀锦百匹;御制《劝学诗》拓本一份;前朝名画十轴!‘御前行走’金牌暂存鸾台,待其进京后,由朕亲自考校心性学业,再行定夺授予!
童生陈淮安,协防有功,钻研逆法,提供关键线索!赐‘集贤殿校书郎’衔,赏黄金千两,特许入翰林院书库阅览半月!
盐商之子郑大富,捐资助学,襄助平乱,义举可风!赐‘昭信校尉’散官衔,家族赐‘皇商’资格,特许盐引份额再增两成,赏黄金三千两!
漕帮帮主赵天龙,急公好义,毁家纾难!倾漕帮之力,护佑学堂,襄助重建,功不可没!特赐‘忠义员外郎’散官衔,赐‘义商’金匾,特许漕帮于江南各府漕运份额增半成,赏黄金两千两!
前翰林周告,文胆护道,忠义感天!追封‘文渊阁大学士’衔,赐御笔亲书‘儒林典范’匾额,赏赐珍药若干!
天师府扬州分部鉴心司执事宁九才,剿逆首功!擢升正执事,赐‘荡魔’金牌,赏玉如意一对,灵丹十瓶!另授其统筹江南各州天师府力量,深挖墨血盟余孽之责!
望尔等感念皇恩,恪尽职守,再立新功!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全场寂静!这封赏,虽经朝堂争论有所削减,但依旧丰厚无比!尤其是对李昭然的宅邸、黄金、特权,对赵天龙“员外郎”衔和漕运份额的赏赐,更是实打实的恩典!
“臣(学生\/草民)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昭然、陈淮安、郑大富、赵天龙四人齐声叩首,声音带着激动与感怀。
卢给事中将圣旨郑重地交到李昭然手中。苏侍郎上前一步,看着李昭然,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与期许:“李采风使,陛下恩典,望你珍重。京都宅邸已备妥,仆役车马俱全。待此间事了,望早日进京,莫负圣恩。”
“学生谨记苏侍郎教诲!定当早日进京,聆听圣训!”李昭然恭敬应道。
张府尹也上前笑道:“恭喜诸位!陛下隆恩,实乃嘉兴府之荣光!新学堂落成在即,又得此浩荡皇恩,双喜临门啊!”
郑大富捧着圣旨,笑得合不拢嘴,摸着“皇商”资格和盐引份额,仿佛看到了金山银山。陈淮安则摩挲着“校书郎”的虚衔,眼中充满对翰林院书库的向往。赵天龙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员外郎”的散官衔和漕运份额的增加,对他这个江湖帮主而言,简直是天大的荣耀和实利!他拍着胸脯:“陛下隆恩!我老赵…不,下官定当肝脑涂地,报效朝廷!”
就在众人沉浸在封赏的喜悦中时,李昭然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那块已安放好的、光洁如镜的“正气长存”碑上。他心中一动,走到碑前,对卢给事中和苏侍郎躬身道:“天使大人,苏侍郎,学生斗胆,欲借陛下御赐之笔,书‘正气长存’四字于碑上,以彰圣恩,以励后学,不知可否?”
卢给事中与苏侍郎对视一眼,微微颔首:“李采风使此意甚好!准!”
内侍立刻捧上御赐的紫毫玉管笔和上等朱砂墨。李昭然深吸一口气,凝神静气,走到巨大的石碑前。他并未立刻下笔,而是闭目凝神,文宫深处,那朵青莲微微摇曳,李白剑魂的气息似乎也被这庄重的时刻引动,一股沛然的浩然正气与超脱的诗意自心底涌起。
他睁开眼,眼神清澈而坚定,饱蘸朱砂,挥毫泼墨!
“正!” 笔落如千钧,方正刚直,力透石背!一股堂皇之气勃然而发!
“气!” 笔走龙蛇,连绵不绝,如大河奔涌,浩然之气充盈天地!
“长!” 笔锋舒展,一泻千里,如青松挺立,万古长青!
“存!” 笔势收拢,沉稳厚重,如磐石落地,永镇乾坤!
四字一气呵成!朱砂殷红,字迹苍劲有力,铁画银钩,蕴含着磅礴的浩然正气与不屈的意志!当最后一笔落下,那石碑之上,竟隐隐泛起一层温润的、如同晨曦般的淡金色光晕!虽未如诗成般引动天地异象,但那字里行间透出的神韵与力量,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心神一震,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正气洗涤!
“好字!好一个‘正气长存’!”卢给事中忍不住赞叹,“此字蕴含浩然正气,与碑名相得益彰,更得陛下圣恩加持,必能护佑此间文运昌隆!”
苏侍郎看着那四个字,又深深看了一眼李昭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此子之才,愈发深不可测了。
圣旨已宣,碑文已题。天使仪仗在众人的恭送下,缓缓离去。温暖的阳光洒在崭新的“正气长存”碑上,朱红的大字熠熠生辉,也洒在每一个人的脸上。重建的学堂沐浴在皇恩与希望之中,而李昭然等人,也即将踏上前往京都的崭新征程。前路虽未知,然正气在心,诗剑在身,何惧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