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诗剑初鸣破长夜（1/2）

柳清漪强压下施展“鉴心·星陨”带来的强烈虚弱感与经脉刺痛，甚至顾不上去确认血瞳的生死，身形化作一道略显踉跄的青光，以最快速度扑向黑雾弥漫、邪气冲天的藏书阁方向！

她心中焦急如焚！周老先生文胆旧伤未愈，陈淮安才气低微，学子们更无战力…若逆种主力真的攻入藏书阁，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她刚掠过一片狼藉的后院，眼看就要接近藏书阁区域，前方夜色中，两道狼狈不堪、邪气紊乱的身影正朝着她这个方向疾驰而来！正是那刚刚从藏书阁脱身、企图逃窜的儒家逆种和被他搀扶着的、重伤垂死的墨家逆种血牙！

“想逃？！”柳清漪凤目含煞，虽气息不稳，却依旧强提灵力，鉴心镜青光一闪，一道凝练光束毫不犹豫地射向二人前方地面，炸起一片烟尘碎石，阻其去路！

儒家逆种身形猛地一滞，看着拦路的柳清漪，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但随即化为狠戾！他看出柳清漪脸色苍白，气息起伏不定，显然也受了不轻的伤！再回头瞥了一眼远处正挣扎着从废墟中爬起、胸膛破开大洞却依旧散发着凶戾气息的血瞳（墨家逆种生命力顽强，竟还未死），一个恶毒的念头瞬间涌上心头！

“血瞳！没死就过来！先合力宰了这天师府的娘们！”儒家逆种厉声喝道！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声如同野兽般的咆哮！血瞳果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胸口那个恐怖的血洞竟被蠕动的血肉和邪气暂时封住，虽然气息暴跌，但那双眼睛里的疯狂与怨毒却更加炽烈！他捡起地上半截断裂的斧刃，嘶吼着扑了过来！

前后夹击！柳清漪心头一沉！她此刻状态极差，灵力不足三成，面对一个六品儒家逆种（虽也带伤）和一个陷入疯狂虽重伤但搏命的五品墨家逆种，形势瞬间逆转！

“桀桀桀！小娘皮！纳命来！”儒家逆种狞笑着，再次祭出那卷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噬魂焚心简”！无数怨魂哀嚎着扑向柳清漪！血瞳则从后方挥舞着断斧，带着同归于尽的架势猛劈而来！

柳清漪银牙紧咬，鉴心镜青光流转，在身前布下一层又一层光盾，身形如同狂风中的蝴蝶，艰难地闪避、格挡！黑火怨魂不断侵蚀光盾，断斧的狂猛劈砍震得她气血翻腾！她嘴角再次溢出鲜血，形势岌岌可危！

后院方向的剧烈打斗声和狂暴的邪气波动，终于惊动了正在协助救治伤员、安抚学子的李昭然。

“好强的邪气！还有柳姑娘的气息…她在与人交手！”李昭然神色一凛，对身旁的郑大富和陈淮安道：“你们守好这里，我去看看！”

“昭然兄小心！”陈淮安急忙道。郑大富也连连点头：“对对对！小心点！打不过就跑！”

李昭然点点头，身形一动，便如轻烟般掠向打斗声传来的方向。

刚到近前，便看到柳清漪在儒家逆种和血瞳的夹击下险象环生，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李昭然眼中寒光一闪！虽对天师府无甚好感，但逆种更是死敌！岂能坐视不管？

“邪魔！休得猖狂！”李昭然一声清喝，并指如剑！文宫才气奔涌，虽未突破，但经过学堂静修沉淀，对才气的掌控和对李白诗篇意境的领悟，早已今非昔比！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他并未吟诵全诗，而是直接引动《关山月》中最具冲击力的前两句！霎时间，清冷月辉与浩荡长风虚影再现！虽不如突破时那般惊天动地，却更加凝练精准！月辉如剑，直刺儒家逆种心神！长风如浪，狠狠撞向狂扑而来的血瞳！

儒家逆种只觉识海如同被冰针刺入，剧痛之下，“噬魂焚心简”的操控微微一滞！血瞳则被那蕴含浩然正气的长风撞得踉跄后退，伤口崩裂，黑血狂涌！

柳清漪压力骤减，趁机飞身后退，与李昭然汇合。她看着身旁气息沉凝、眼神锐利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方才那两句诗引动的天地之力，精纯而凌厉，远超普通童生，甚至不亚于一些七品举人！

“李公子？多谢援手！”柳清漪喘息着道。

“柳姑娘不必客气，先退敌再说！”李昭然目光锁定前方二魔，战意升腾！

局面瞬间变成受伤的儒家逆种和重伤的血瞳，面对受伤的柳清漪和状态完好的李昭然！

“该死的童生小子！”儒家逆种又惊又怒！他没想到这看似只有童生修为的小子，诗篇威力如此古怪强悍！那月辉与长风之中，竟蕴含着一丝让他神魂悸动的超然剑意！

血瞳更是咆哮连连，李昭然的出现和攻击，彻底激怒了他！

两人再次扑上！但此刻，有了李昭然的加入，战局截然不同！

李昭然身形游走，并不与二魔硬拼，而是以精妙的诗篇意境进行干扰和攻击：

“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周围的气温骤降，干扰了逆种的行动。

“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战场中似乎想起了笛声，迟滞了逆种的思维。

他时而引动霜雪般的寒意迟滞血瞳的动作，时而身化流星般避开儒家逆种的邪法轰击！虽无法造成致命伤害，却总能恰到好处地打断对方的攻势，为柳清漪创造反击的机会！

柳清漪也抓住时机，鉴心镜青光频闪，一道道凝练光束精准地射向二魔的要害！

一时间，儒家逆种和血瞳竟被打得束手束脚，狼狈不堪！李昭然给他们的压力，远超其表面境界，那神出鬼没、意境非凡的诗篇攻击，让他们防不胜防，心力交瘁！

“不能再缠斗下去了！”儒家逆种萌生退意，“走！”

他猛地掷出“噬魂焚心简”，让其轰然炸开，化作漫天黑火怨魂暂时阻挡李昭然和柳清漪，自己则一把抓住血瞳，再次化作遁光向城外逃窜！

“追！”李昭然毫不犹豫，剑气劈开黑火，身随剑走，疾追而去！柳清漪稍一迟疑，也强提灵力跟上。

两道遁光在前亡命奔逃，李昭然紧追不舍，柳清漪因伤势和消耗，渐渐被拉开距离。

追至城中一处废弃的染坊区域，两道遁光猛地扎进一片残破的厂房之中，消失不见。

李昭然毫不犹豫，紧随其后冲入！

刚一踏入厂房范围，周围景象骤然一变！阴风惨惨，邪气弥漫！原本废弃的厂房墙壁上，亮起无数扭曲的、闪烁着血红光芒的邪异符文！一个巨大的、笼罩整个区域的邪阵瞬间启动！将他困在其中！

“桀桀桀！小子！你中计了！”儒家逆种和血瞳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脸上带着计谋得逞的狞笑！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一道道身影从残垣断壁后、从地底暗格中钻出！有身穿儒衫、眼神怨毒、手持燃烧书卷的儒家逆种；有身体部分改造成机关、散发着机油与血腥混合气味的墨家逆种；有面目狰狞、涎水滴落、低吼着的血妖；还有更多眼神麻木、动作僵硬、却力大无穷的逆种改造人！数量足有数十之多！虽然单个实力大多在八九品之间，但汇聚在一起的邪气如同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李昭然心头一沉！他知道自己中了陷阱！但此刻已无退路！

“杀了他！”儒家逆种一声令下！

霎时间，各种攻击如同狂风暴雨般向李昭然倾泻而来！燃烧着黑火的邪符、淬毒的机关弩箭、血妖的利爪扑击、改造人的重拳轰砸…

李昭然瞳孔收缩，将身法施展到极致！文宫才气疯狂运转，一首首李白诗篇信手拈来，化作种种意境抵挡攻击：

“欲渡黄河冰塞川！” 化为冰墙阻路

“将登太行雪满山！” 化成风雪迷眼

“抽刀断水水更流！” 打出以柔克刚的一击

“举杯消愁愁更愁！” 大面积精神冲击袭来的低阶机关兽

剑光纵横，诗意挥洒！低阶逆种不断被他斩杀击退，但他身上的伤痕也在迅速增加！才气飞速消耗，体力急剧下降！动作越来越迟缓！

“噗！”一道淬毒的弩箭擦过他的手臂，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毒素瞬间侵入！李昭然闷哼一声，身形踉跄！

“哈哈哈！他不行了！撕碎他！”血瞳狂笑着，催动邪阵，一股沉重的压力如同山岳般砸在李昭然身上！

李昭然动作彻底僵住！数道攻击狠狠砸在他身上！他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鲜血狂喷！才气凝聚的剑影彻底消散！

无数逆种嘶吼着，如同饥饿的狼群，蜂拥而上！狰狞的利爪、沉重的铁拳、闪烁着寒光的刀刃…眼看就要将他撕成碎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一个冰冷、沙哑、却带着无上威严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寒风，瞬间冻结了所有逆种的动作！厂房深处，一道身影缓缓走出。

此人身材高瘦，穿着一身裁剪合体、却绣着诡异扭曲符文的深紫色长袍。脸上带着一张毫无表情、只露出两只深邃如渊眼眸的惨白面具。他手中并未持任何武器，只是随意地握着一卷散发着淡淡黑气的古旧竹简。他每一步落下，周围的邪气都如同臣子般微微俯首，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正是嘉兴府逆种组织的首领，阿贵的师尊，儒墨双修的六品巅峰逆种——血手！

“大人！”儒家逆种和血瞳立刻躬身行礼，语气充满敬畏。其他逆种更是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血手没有理会他们，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透过面具，如同冰冷的探针，精准地刺向倒在地上的李昭然。

“嗯？”血手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一丝讶异的鼻音。他缓步上前，停在李昭然面前数丈处，居高临下地审视着。

“文宫崩裂…根基重塑…气息驳杂…却蕴含一丝…超然剑意？”血手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冰冷刺骨，“阿贵临死前传回的模糊信息…看来并非虚妄。你…就是那个身负异魂的圣前童生？”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萦绕着一缕缕如同活物的黑气：“如此奇特的文宫…如此精纯的根基…还有那缕连本座都感到心悸的剑魂…真是…绝佳的‘薪柴’啊！”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贪婪与残忍，“焚你文宫，取其道果，或可助本座一举突破五品！染你剑魂，化为己用，更添无上锋芒！此乃天赐良机！”

血手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指尖黑气猛地凝聚，化作一只狰狞的鬼爪，带着吞噬一切的恐怖气息，狠狠抓向李昭然的头颅！他要强行抽取李昭然的文宫本源与那缕剑魂！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李昭然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要被那只鬼爪吸走！文宫剧烈震颤，深处那朵青莲疯狂摇曳，发出无声的悲鸣！李白剑魂的虚影在莲心剧烈挣扎，却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难以完全苏醒！

绝望！前所未有的绝望！身体重伤，才气枯竭，强敌环伺，更有六品巅峰的魔头亲自出手，欲夺其根基，灭其魂魄！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黑暗吞噬的刹那！

李昭然的目光扫过血手那冰冷的面具，扫过周围狰狞的逆种，扫过这弥漫着绝望与邪气的囚笼…过往种种，如同走马灯般在脑中闪过——黑水村的绝望、药王谷的青冥泉、周老先生的谆谆教诲、陈淮安的孜孜以求、郑大富的插科打诨、同窗们惊恐却坚定的眼神…

守护…正道…北辰不动…

“北辰不动…”李昭然心中默念。他忽然明白了！北辰不动，并非僵化死守，而是在风暴中心坚守本心！是在无边黑暗中点燃心灯！是以不屈的意志，驾驭力量，斩破一切枷锁！守护所爱，便是他的“中正”！

“我…明白了！”李昭然眼中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那光芒，是守护的决绝，是破茧的渴望，是…对道的终极领悟！

轰——！！！

一股磅礴浩瀚、精纯无比的浩然正气，混合着一股睥睨天下、傲骨铮铮的凌厉剑意，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猛地从他体内爆发出来！文宫深处那层坚固的“圣前之障”，在这股守护信念与无上剑魂共鸣的冲击下，如同被亿万剑气同时攒刺的琉璃，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然后——轰然破碎！

八品圣前秀才！于绝境顿悟中，晋升！

冲天的才气光柱，混合着青莲的虚影与凌厉的剑意，瞬间撕裂了笼罩厂房的邪阵黑幕，直冲云霄！整个嘉兴府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所惊动！

血手抓下的鬼爪，被这股爆发的气浪狠狠震开！他面具下的脸色剧变，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圣前…秀才？！怎么可能？！”

文宫壁垒蜕变为流淌着紫金色光泽的全新形态！才气总量与质量暴涨！更重要的是，文宫深处，那朵青莲彻底绽放！莲心处，李白剑魂的虚影骤然凝实！那双醉眼猛地睁开，爆发出洞穿虚空的锐利锋芒！一股超越凡尘、傲视天地的磅礴剑意，如同苏醒的巨龙，瞬间掌控了李昭然的身体！

李白缓缓站起身，身上的伤口在磅礴的生机与剑意冲刷下迅速止血愈合。他眼神淡漠，睥睨众生，仿佛换了一个人。他看向惊骇的血手，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声音带着亘古的沧桑与无上的威严：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清冷孤高，涤荡邪氛！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浩然正气，席卷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