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迷雾重重 天机蔽日圣心忧(2/2)

然而,当他的神识强行探入对方识海时,看到的却是一片燃烧着黑色火焰、充斥着无数扭曲哀嚎怨魂的混沌景象!那怨魂之火仿佛有生命般,顺着神识反噬而来!

“哼!”张真人闷哼一声,急忙切断联系,指尖雷光一闪,将那俘虏化为焦炭!他脸色微白,显然吃了点小亏。“识海已被彻底污染焚毁…什么也得不到!”

一连审讯了数十名俘虏,结果令人沮丧:

狂热高层:要么自残自尽,要么触发禁制暴毙,要么识海被邪法污染无法搜魂,宁死不言。

中层头目:要么早已逃脱,要么被抓的也是语焉不详,只知执行命令,不知核心机密。

底层炮灰:所知甚少,甚至很多人连玄真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纯粹是被洗脑和裹挟的可怜虫。

“这些邪教妖人…当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符部长老气得拂袖而去。

“线索…又断了。”斗部高功看着一地狼藉和几具尸体,无奈摇头。

天师府手段尽出,却如同重拳打在棉花上,收获寥寥。抓到的,果然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鱼小虾”,关于玄真子、灵核、以及黑莲教核心计划的线索,依旧笼罩在重重迷雾之中。

紫宸宫,御书房。

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女帝端坐御案之后,凤目含霜。袁天罡的本体静立一旁,其元神灵身则悬浮于御案上方。

袁天罡本体双手虚托,一枚由无数星光凝聚而成的微型浑天星盘在他掌心缓缓旋转。他指尖一点星芒,注入星盘。

“陛下,请看。”

嗡——!

星盘光芒大放,投射出一片清晰无比、如同身临其境般的立体光影!光影之中,赫然是水阙云宫废墟战场!

影像快速流转:

武宁晏人仙破顶降临,威势惊天!

拳破虚空,打得地脉邪主千疮百孔!

玄真子搏命抢夺灵核!

神秘骨盾阻挡武宁晏拳锋!

玄真子重伤遁逃!

武宁晏怒视虚空,天道雷云汇聚!

武仙无奈退走!

黑莲教残党溃逃,天师府追捕无功!

……

整个战斗过程的关键节点,尤其是玄真子遁逃和天道威压降临的瞬间,都被星盘纤毫毕现地重现出来!

女帝的目光,死死锁定在玄真子卷走灵核遁入虚空,以及武宁晏被天道雷云逼退的画面上。她放在御案上的手,无意识地收紧,指节微微发白。

影像结束,星盘光芒黯淡。

书房内,一片死寂。

袁天罡收回星盘,元神灵身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与…困惑:“陛下,此战虽暂退邪物,然其灵核被夺,祸根深种。更麻烦的是…”

他顿了顿,元神灵身双手掐诀,周身星辉流转,仿佛在沟通冥冥中的天机。然而,片刻之后,他眉头紧锁,元神灵身的光芒竟微微波动、黯淡了几分!

“噗…”袁天罡本体竟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淡金色的血迹!他缓缓睁开眼,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监正?!”女帝霍然起身,凤目之中难掩惊骇!她深知袁天罡修为通玄,尤其在这神都之内,借助浑天仪与龙脉之力,推演天机几乎无往不利!此刻竟遭反噬?!

“无妨…些许震荡。”袁天罡本体擦去血迹,元神灵身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与前所未有的凝重:“陛下…老朽方才试图推演那灵核去向、玄真子下落、乃至幕后黑手踪迹…却发现…”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天机…被屏蔽了!”

“什么?!”女帝瞳孔骤缩,“屏蔽天机?连监正您…都无法窥探?!”

“正是!”袁天罡元神灵身语气沉重,“一股极其强大、深邃、且充满恶意的力量,笼罩了与那灵核、玄真子相关的所有因果线!老朽的神念探入其中,如同泥牛入海,非但一无所获,反而险些被其反噬重伤!此等手段…绝非寻常!”

女帝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能屏蔽监正袁天罡的天机推演…此人的实力,恐怕已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难道…我大周…又要面临一场浩劫?风雨飘摇了吗…”女帝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忧虑。她登基以来,励精图治,本以为能开创盛世,却不料前朝遗毒如此深重,更引出了这等恐怖的存在。

袁天罡元神灵身沉默片刻,缓缓道:“陛下不必过于忧心。此人虽强,能蔽天机,但老朽坐镇钦天监,依托神都龙脉与浑天仪,在此地…当立于不败之地!他若敢亲身来犯,老朽定叫他有来无回!”

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一丝深意:“况且…陛下莫忘了,我们还有…宁晏老祖!有他老人家在,可保我大周三百年江山稳固,社稷不倒!此乃老朽当年耗费心血推演所得,断无差错!”

提到武宁晏,女帝紧绷的神色稍缓。那位皇叔祖的惊天战力,她已亲眼所见,确实如同定海神针。

袁天罡元神灵身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而且…陛下,天机被蔽,未必全是坏事,也未必全是那幕后黑手所为。”

“哦?此言何意?”女帝问道。

“陛下可还记得…李待诏?”袁天罡元神灵身目光微动,“老朽也曾尝试推演过他的未来…发现其命格奇特,天机同样…被一股神秘力量所遮蔽!虽不似此次这般充满恶意,却也深邃难测,难以窥探。”

女帝微微一怔。

袁天罡继续道:“李待诏年纪虽轻,然其文宫异象,潜力无穷。此次水阙云宫之战,若非他关键时刻力挽狂澜,后果不堪设想。陛下…您可是捡到宝了啊!他…或许就是那‘变数’,是破局的关键!”

提起李昭然,女帝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一丝。她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青衫磊落、屡创奇迹的年轻身影。是啊,这个年轻人,身上似乎总带着化不可能为可能的魔力。

“或许吧…”女帝轻轻颔首,声音恢复了帝王的沉稳。她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了御书房墙壁上悬挂的那幅字上——正是李昭然当日所书的《神都行》。

“愿借谪仙千斛墨…”她低声念诵着开篇之句,目光在那苍劲有力、却又隐含锋芒的字迹上流连。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字卷上,也映照着女帝沉思的侧脸。她看着那幅字,仿佛透过它,看到了那个身处漩涡中心、天机被蔽的年轻人,也看到了大周未来那迷雾重重、危机四伏,却又似乎暗藏一线生机的道路。

御书房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那幅《神都行》,在夕阳下,散发着淡淡的墨香与…难以言喻的意蕴。

水阙云宫一战,惊天动地,余波未平。神都之内,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都在消化此战带来的震撼与影响。而此战的关键人物之一,李昭然,则在战后被悄然送回了文韬学院的一处清幽别院静养。

别院竹影婆娑,环境雅致,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几日来,在清风小道童精心调配的丹药、医家医师的金针渡穴,以及文韬学院特供的、蕴含精纯文气的安神香滋养下,李昭然亏损的元气得以快速补充,苍白的脸上逐渐恢复了血色。

然而,文宫深处,那株至关重要的青莲,却依旧显得有些蔫蔫的,光泽黯淡,莲叶微卷。它仿佛陷入了某种深沉的休眠,对外界注入的文气来者不拒,缓缓吸收,却迟迟不愿彻底舒展绽放。李昭然自身也能感觉到,虽行动无碍,但才气运转远不如往日圆融自如,吟诵战诗更是无从谈起。他知道,这是诗魂之力透支过甚的后遗症,非寻常药石可医,需静心温养,以待其自复。

这日午后,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临窗榻上。李昭然披着一件宽松的青衫,正捧着一卷《南华经》静静阅读,眉宇间还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

“昭然兄!昭然兄!”杜甫人未至,声先到,捧着厚厚一叠文书,兴冲冲地跑进院子,脸上洋溢着与有荣焉的兴奋光彩,“你好些了吗?快看!这是鸾台初步整理的战地记录!还有天师府几位真人对你最后那首《蜀道难》的评价笔录!简直是…简直是…”

他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将文书小心翼翼放在李昭然手边的矮几上,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当时你可太厉害了!那地脉邪主何等凶威!天师府真人们都束手无策!眼看我们就要全军覆没!只见你…呃…”

杜甫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苏文正,不知何时已悄然立在院门处,正含笑看着他们。杜甫连忙收敛神色,恭敬行礼:“学生见过苏院长。”

苏文正微微颔首,缓步走入院内。他先是对李昭然温和一笑:“昭然呐,伤势可大好了?”目光却敏锐地扫过李昭然依旧略显晦暗的眉心,心中了然。

“有劳苏公挂念,已无大碍,只是…”李昭然苦笑一声,指了指自己的文宫位置,“根基略有震荡,还需些时日调养。”

“嗯,才气严重透支之下,确需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苏文正抚须点头,目光随即落到那叠战地记录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与惊叹,“杜小友方才虽言辞激动,却并未夸大。昭然小友,你最后吟出的那首《蜀道难》…引动诗成镇国异象,硬生生镇压地变,逼得那邪物灵核显露…实乃力挽狂澜,功莫大焉!此事,陛下已知晓。”

李昭然闻言,神色平静,并无太多得意,只是微微欠身:“晚辈当时情急之下,福至心灵,实属侥幸。若非苏公及时驰援,天师府诸位真人鼎力相助,晚辈早已粉身碎骨,何谈建功。”

“不骄不躁,好!”苏文正眼中赞赏之色更浓。他沉吟片刻,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枚温润白玉所制、雕刻着文韬学院徽记的身份令牌,轻轻放在李昭然面前的矮几上。

“昭然小友,你之才学、心性、乃至临危之担当,皆远超同侪。经此一役,更显峥嵘。我文韬学院,求贤若渴。”苏文正语气郑重,“此乃我院特招学员令牌。持此令牌,你可无需经过常规考核,直接成为文韬学院正式学员,享院内一切资源倾斜与名师指点。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特招学员?”李昭然微微一怔。他虽来神都不久,却也听说过文韬学院门槛极高,能成为其特招学员者,无不是惊才绝艳之辈。他下意识地看向杜甫。

杜甫在一旁,眼中满是羡慕与激动,连连点头,用口型无声地说道:“快答应!快答应!”

李昭然深吸一口气,并未立刻去接那令牌,而是起身,对着苏文正深深一揖:“苏公厚爱,晚辈感激不尽。只是…晚辈才疏学浅,恐有负此殊荣。”

“诶~”苏文正笑着摆摆手,亲自将令牌塞入李昭然手中,“若是吟出《神都行》《蜀道难》,引得异象频生之人还算‘才疏学浅’,那我文韬学院怕是无人敢称有才了。此事,老夫已与几位院正商议过,一致通过。你,当得起!”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道:“况且,以此身份入院,你也好多些清净时光,安心温养文宫,不必为俗务杂考所扰。学院藏书楼…或许对你恢复,也有所裨益。”

话已至此,李昭然不再推辞,郑重收下令牌:“既如此,晚辈恭敬不如从命。多谢苏公,多谢学院栽培!”

“好!好!好!”苏文正抚须大笑,心情甚悦。又嘱咐了李昭然几句安心静养的话,便起身离去。

待苏文正走后,杜甫立刻凑上前,拿起那枚触手温润、蕴含着特殊文波动的令牌,翻来覆去地看,啧啧称奇:“昭然兄!这可是特招令牌啊!文韬学院成立至今,特招学员屈指可数!上一个凭真才实学被特招的,还是三十年前那位在童生试时作出‘达府’诗篇的柳前辈!其余那些…哼,多是些勋贵子弟,凭祖荫财力混个名头罢了。兄台你可是以‘镇国’诗篇特招,这可是开院以来头一遭!看以后谁还敢小觑于你!”

李昭然摩挲着令牌,感受着其中传来的、与文韬学院整体气息隐隐共鸣的文气,心中也是微暖。他知道,这不仅是荣誉,更是一份沉甸甸的期待,以及…苏文正和学院为他提供的一处避风港。让他可以暂时远离风波,潜心恢复,积蓄力量。

他抬头望向窗外,文宫深处,那株蔫蔫的青莲,似乎…微微舒展了一丝叶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