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朝堂争锋 恩赏裁量定风波（1/2）

明德学堂的重建如火如荼，文气与希望日渐复苏。然而，在嘉兴府天师府分部那戒备森严的幽深地牢之中，却是另一番阴冷肃杀的光景。针对墨家逆种血牙的审讯，已然进入了最紧要、也是最残酷的关头。

地牢最底层，一间完全由禁神黑石砌成的审讯室内，灯火幽暗，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药草味和一种若有若无的、令人心神不宁的邪气残留。

血牙被牢牢锁在一张特制的金属椅上，椅身刻满了镇压与痛苦符文。他浑身伤痕累累，许多伤口深可见骨，甚至能看到内部损坏的机关零件和蠕动的血肉。他那张原本还算完整的脸，此刻已肿胀不堪，一只眼睛只剩下黑洞洞的窟窿，另一只则充满了血丝与疯狂的怨毒。但他依旧咬紧牙关，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

宁九才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眼神冷冽如万年寒冰。他身后，站着两名鉴心卫，其中一人手持一面不断变幻着诡异色彩的“摄魂镜”，另一人则捧着一个打开的玉盒，里面是数十根长短不一、闪烁着寒光的“破煞银针”。

“血牙，你的硬气，令人‘钦佩’。”宁九才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在这幽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但毫无意义。你的同伙尽数伏诛，血手自爆成灰。墨血盟在嘉兴府的根基已断。你坚守的，不过是镜花水月。”

血牙猛地抬起头，嘶吼道：“呸！宁九才！天师府的走狗！盟主…盟主一定会为我们报仇！‘薪柴’必将燃尽你们这些伪道学！”

“薪柴？”宁九才眼中精光一闪，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他不再废话，对身后使了个眼色。

手持摄魂镜的鉴心卫立刻上前，镜面对准血牙。镜中光芒流转，化作无数扭曲的、如同触手般的光丝，缓缓探向血牙的眉心！血牙发出凄厉的惨叫，拼命挣扎，但锁链和符文将他死死固定！

与此同时，另一名鉴心卫出手如电，数根破煞银针精准地刺入血牙头顶、太阳穴、心口等几处大穴！银针入体，不仅带来剧痛，更直接刺激其神魂与体内残存的邪气核心！

“啊——！！！”血牙的惨叫陡然拔高，变得不似人声！他的身体剧烈抽搐，眼中景象开始扭曲、混乱！

宁九才并指如剑，指尖凝聚起一点极其凝练的、带着拷问意志的星光，猛地点向血牙的眉心！

“搜魂夺魄，万念俱显！敕！”

轰——！

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强行闯入血牙混乱的识海！无数记忆碎片如同破碎的镜片，在宁九才的“眼前”飞速闪过：

——阴暗的殿堂，无数身着墨家逆种服饰和儒家逆种服饰的人影跪伏在地，高呼着“墨血焚天，薪火相传”！高台上，一个模糊不清、笼罩在浓郁血雾中的身影缓缓抬手…

——复杂的机关图纸，核心处镶嵌着一颗跳动着的、散发着邪恶气息的黑色晶体，图纸旁标注着“苍黎之眼”…

——一份长长的名单，上面记录着许多名字和地点，有些名字旁画着叉，有些画着圈，嘉兴府几个被捣毁的据点赫然在列…

——一场血腥的献祭仪式，几名被俘的儒生和墨家正统弟子被推入一个燃烧着绿色火焰的熔炉，他们的惨叫声中，熔炉上的诡异符文一个个亮起…

——“…扬州…白鹭书院…《河洛秘典》…必须得手…”

——“…青州…龙泉府…兵甲坊…‘染墨’计划…关键…”

——“…潜伏…等待…‘星晷’指向…”

——最后，是一道极其强大、冰冷无情的血色禁制，如同巨兽般盘踞在记忆最深处，守护着最核心的秘密！宁九才的精神力刚一触碰，那禁制便爆发出恐怖的毁灭性能量，瞬间将周围的所有记忆碎片绞得粉碎！

“噗——！”血牙猛地喷出一大口混合着内脏碎块的污血，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他的神魂，在禁制爆发下，彻底湮灭。

宁九才闷哼一声，收回手指，脸色微微发白。搜魂夺魄，极其凶险，且对被施术者伤害极大，轻易不会使用。但为了获取墨血盟的核心情报，他不得不行此险招。

“大人！”两名鉴心卫连忙上前。

“无妨。”宁九才摆摆手，眼神却无比凝重。虽然最后关头触发了禁制，导致最核心的信息未能获取，但之前看到的那些碎片，信息量已然惊人！

回到地面议事厅，宁九才立刻召集了柳清漪等心腹，将审讯所得（去除涉及李昭然特殊之处的细节）进行汇总分析。

“墨血盟…结构严密，图谋甚大！”宁九才沉声道，“其目标绝非简单的焚书染墨，晋升个体。他们有一个庞大的‘薪柴计划’，需要收集大量的浩然正气、精纯魂魄、乃至特殊命格之人作为‘燃料’！那‘苍黎之眼’图纸，极可能是某种威力巨大的邪道机关的核心！”

“名单上的名字和地点，需立刻核实！画叉的可能已被灭口或得手，画圈的则是下一步目标或重要据点！扬州白鹭书院、青州龙泉府兵甲坊，必须立刻重点戒备！”

“他们的渗透远超想象！不仅有针对儒墨两家的逆种，其‘染墨’计划，竟试图污染军方工坊的制式兵器甲胄！此计若成，后果不堪设想！”

“还有那‘星晷’…不知是何物，但似乎是他们行动的一个关键时点或指引。”

宁九才语速极快，一条条指令发出：

“柳清漪！你立刻带人，依据名单，秘密排查嘉兴府及周边州府所有画圈目标，核实情况，暗中监控，但切勿打草惊蛇！遇有异动，立刻上报！”

“张符师！你即刻起草密报，以六百里加急，分别送往扬州天师府、青州天师府、以及…神都鸾台！将白鹭书院、龙泉兵甲坊之事，以及‘染墨计划’的威胁，详细呈报！请求他们立即彻查并加强戒备！”

“李符师！你负责与钦天监驻嘉兴府的观察使沟通，将‘星晷’之事告知，请他们协助探查此物来历与作用。”

“其余人等，加强戒备，继续清剿嘉兴府内墨血盟残余势力！对所有关押的逆种，加大审讯力度，看能否挖出更多关于‘薪柴计划’和盟主身份的线索！”

“是！”众人领命，神色肃然，立刻分头行动。

议事厅内，只剩下宁九才一人。他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眉头紧锁。墨血盟的庞大与诡异，远超他最初的预估。这已不是一府一地之事，而是可能动摇国本的巨大阴谋！

他想起了李昭然。那个身负异魂的少年，其特殊性和展现出的力量，无疑会成为墨血盟“薪柴计划”中最诱人的目标。陛下召他进京，是福是祸？钦天监的注视…鸾台的态度…京都，那才是真正风云际会、龙潭虎穴之地。

“多事之秋啊…”宁九才喃喃自语。他取出一枚特制的传讯玉符，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将一丝神念注入其中。玉符亮起微光，其上传递的信息，并非给天师府总部，而是直接发往了某个极其隐秘的、隶属于皇帝直系的情报系统——他要将关于墨血盟的核心判断，以及李昭然可能面临的危险，以最直接的方式，上达天听。

天师府的机器高效运转起来。一道道加密的讯息通过特殊渠道发出，如同无形的网，撒向扬州、青州、神都。各地的天师府分部、鸾台暗卫、乃至军方系统，都因嘉兴府传来的情报而悄然提升了警戒等级。

柳清漪带队悄然离开嘉兴府，如同幽灵般潜入夜色，开始执行秘密排查任务。

嘉兴府内的清扫行动也更加频繁，又有几名隐藏颇深的低阶逆种被挖出，但在严刑拷打下，也未能提供比血牙更多核心的信息。墨血盟的谨慎与狠毒，可见一斑。

宁九才坐镇分部，每日处理着如雪片般传来的情报和请示，脸色日益冷峻。他感觉自己仿佛在下一盘巨大的、敌暗我明的棋，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

而此刻，李昭然、陈淮安、郑大富等人，正准备奉旨进京。他们带着重建家园的希望与诗成达府的荣耀，却不知一张针对墨血盟的巨大罗网正在悄然织就，而他们自己，也已成为这盘大棋中，至关重要、却也危机四伏的棋子。

山雨欲来风满楼。嘉兴府的短暂平静之下，更大的风暴正在遥远的州府和深不可测的朝堂之中，缓缓酝酿。

京都，皇城，紫宸殿。窗外风雪呼啸，殿内烛火通明。女帝武明空（设定名）披着明黄龙纹常服，正于御案前批阅奏章。近侍太监躬身呈上两封几乎同时抵达、来自江南嘉兴府的六百里加急奏折。

一封奏折，封面印有天师府“鉴心司”的银纹符印，封泥完好。另一封，则是嘉兴府尹张承恩的加急奏报。

武明空凤目微抬，先拆开了天师府的密折。宁九才的奏报条理清晰，笔锋冷峻：

“臣天师府扬州分部鉴心司副执事宁九才谨奏：

嘉兴府明德学堂逆种案已结。墨家逆种血手、血瞳伏诛，儒家逆种血牙生擒。其据点捣毁，余孽肃清。此役，逆种焚书染墨，图谋不轨，幸得翰林周告率众学子坚守，童生李昭然、陈淮安、盐商郑大富等义勇当先，协力抗敌，终保学堂不失。详情如下…”

奏报详细叙述了逆种袭击、周告文胆受创、李昭然追踪逆种、最终天师府介入剿灭的经过，重点在于案件本身及战果，对李昭然等人的具体行为虽有提及，但评价客观，未提封赏。

武明空放下密折，又拆开张承恩的奏折。府尹的奏报则更显地方官特色：

“臣嘉兴府尹张承恩顿首谨奏：

天佑吾皇！嘉兴府明德学堂逆种之乱，赖陛下天威，天师府宁执事神勇，业已荡平！逆首授首，余孽尽除！此役，逆种猖獗，凶焰滔天，幸有前翰林周告老先生，以垂暮之躯，文胆为屏，护佑学子，忠义感天！更有童生李昭然，圣前之资，临危不惧，智勇双全，追踪逆踪，屡立奇功！童生陈淮安，钻研逆法，提供线索；盐商郑大富，毁家纾难，襄助平乱！此三人，实乃嘉兴府之脊梁，儒门之新秀！臣斗胆，恳请陛下念其忠勇，厚加封赏，以彰天恩，励天下义士！”

武明空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宁九才的奏报是冰冷的刀锋，直指案件核心；张承恩的奏报则是温润的玉，着重渲染功绩，顺带为地方请功。两相对照，嘉兴府之役的脉络与关键人物的表现，已了然于胸。李昭然…这个名字，再次跃入眼帘。

翌日早朝，金銮殿上。

“众卿平身。”武明空声音清越，冕旒珠帘微动，“江南嘉兴府，有喜讯传来。”

她示意内侍宣读宁九才奏报的概要（隐去天师府具体部署及审讯细节）及张承恩奏报中关于功绩的部分。

“…逆种授首，学堂得保，此乃陛下圣德庇佑，天师府戮力之功，亦赖地方忠勇之士奋不顾身！”内侍宣毕。

“陛下圣明！天佑大周！”群臣山呼万岁，殿内气氛为之一振。逆种肆虐，能平定一方，确是大喜。

吏部尚书王珪（保守派老臣）率先出列，拱手道：“陛下！嘉兴府逆种平定，实乃社稷之福！宁执事及天师府将士功勋卓着，当重赏！周告老先生，以文胆护道，忠义可嘉，当予追封抚恤！至于张府尹奏折中提及的李昭然、陈淮安、郑大富三人，义勇可嘉，亦当论功行赏，以励民心！”

“王尚书所言甚是！”兵部侍郎李靖（少壮派）立刻附和，“此三人，一为圣前童生，临危不惧；一为勤学之士，钻研破敌；一为义商，毁家纾难！皆乃我大周栋梁之材！陛下当厚赏，以示朝廷求贤若渴、褒奖忠义之心！”

“臣附议！”

“臣附议！”

一时间，殿内附和声一片。嘉兴府大捷，群臣心情舒畅，对有功之人封赏，乃题中应有之义，无人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