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血衣侯泣泪锁亡魂 蜀道难剑啸裂魔心(2/2)
就在这千钧一发、李昭然和武明川即将被这无边的黑暗与坑底恐怖彻底吞噬之际——
“嗡!嗡!嗡!嗡!”
四道清越的剑鸣声,如同撕裂黑暗的曙光,骤然从广场四个角落响起!紧接着,四道璀璨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瞬间在广场上空交织成一个巨大的、符文流转的“天罗地网”阵图!阵图核心,一枚雕刻着北斗七星、散发着浩瀚星辉的玉圭虚影缓缓旋转!
“天罡锁星阵!启!” 一个威严而冰冷的声音响彻四方。
七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广场边缘的断壁残垣之上!为首一人,身着绣有日月星辰的玄黑道袍,手持一柄流光溢彩的玉柄拂尘,正是扬州天师府分部的执掌者——张洞玄!他身后六人,三男三女,皆身着星纹白袍,或持罗盘,或握符剑,或捧宝瓶,气息渊深,眼神锐利如电,赫然是天师府“扬州七宿”中的精锐!
张洞玄目光如电,扫过场中惨状,在破碎的血晶残骸和深坑上停留一瞬,最后冰冷地锁定在李昭然身上,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时机正好。李昭然,你这‘饵’,做得不错。”
李昭然心头剧震!果然!天师府根本就不是让他来“协查”,而是以他为诱饵,引出黑水村的幕后黑手和这深坑中的秘密!他们一直潜伏在侧,如同最耐心的猎人,等待鹬蚌相争,坐收渔利!
“结阵!锁住地脉邪源!拘拿逆种首脑林破岳!” 张洞玄拂尘一挥,厉声下令。
“遵令!” 六名天师府精锐齐声应诺,手中法器光芒大盛。空中的“天罗地网”阵图骤然收缩,无数由金色符文构成的锁链如同活物般射向深坑,试图封锁那翻涌的黑气!同时,三道由精纯雷光构成的锁链,如同捕猎的毒蛇,迅疾无比地射向跪在坑边、气息奄奄的血衣侯!
眼看雷光锁链就要触及血衣侯的身体!
异变陡生!
“哼!”
一声极其轻微的冷哼,仿佛直接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响起!这声音非男非女,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漠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紧接着,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血衣侯身前!
此人周身笼罩在一层流动的、仿佛水银泻地般的朦胧光晕之中,完全看不清形貌,只能隐约分辨出身形修长。面对那三道足以劈山裂石的雷光锁链,神秘人只是随意地抬起了右手。
那只手笼罩在光晕中,只能看到其动作优雅而从容。
神秘人五指微张,指尖仿佛有无数细若发丝的银光一闪而逝。三道狂暴的雷光锁链如同撞上了无形的蛛网,速度骤减,并且在距离神秘人手掌三尺之处,如同被驯服的蛟龙,竟温顺地缠绕盘旋起来,最终化作三枚跳动着微弱电光的符箓,被其轻描淡写地收入袖中!举手投足间,便以精妙绝伦的墨家机关引气术,化解了天师府引以为傲的雷法!
“什么?!” 操控雷锁的天师府女修失声惊呼,脸色煞白。
张洞玄瞳孔骤缩,厉喝道:“何方神圣!敢阻天师府拿人?!”
神秘人恍若未闻,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只见神秘人脚下道纹一闪,身影瞬间出现在深坑正上方,无视了那翻涌的黑气和正在收缩的“天罗地网”金符锁链!同时,一股铁血杀伐、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骤然从其身上爆发(兵家掠阵之意),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天罗地网”阵图之上!
“咔嚓!”
阵图核心的北斗玉圭虚影剧烈晃动,竟出现了一丝裂痕!整个大阵的运转都为之一滞!那射向深坑的金符锁链也瞬间黯淡了几分!
“噗!” 主持阵法的两名天师府修士如遭重击,同时喷出一口鲜血,气息萎靡下去。
神秘人毫不停留,笼罩在光晕中的左手对着深坑虚虚一抓!
一股无形的、仿佛能吞噬万物的吸力骤然爆发!坑底翻涌的黑气、尚未散尽的残魂怨力、甚至地面上那些破碎的齿轮、沾染着血肉的“非命”符文碎片,都如同受到了召唤,化作一股污秽粘稠的墨色洪流,被强行抽取、压缩,最终凝聚成一颗拳头大小、表面布满扭曲面孔和痛苦符文的漆黑珠子,被神秘人收入一个凭空出现的、刻满稻穗与星辰图案的玉匣之中!深坑内那恐怖的心跳声和翻涌的黑气,竟随之骤然减弱、平息!
做完这一切,神秘人似乎才“想起”坑边濒死的血衣侯。一道清冷、带着奇异韵律的声音响起,并非人言,却仿佛蕴含着某种言灵之力:“魂兮…归来…暂寄此躯…” 随着这声音,血衣侯林破岳那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气息,竟被强行稳住,不再继续恶化。一道半透明的光罩将其笼罩,隔绝了外界的气息。
神秘人似乎对天师府众人的惊怒视若无睹,做完这一切,那笼罩在光晕中的“目光”,终于第一次,真正地、带着一丝探究和贪婪,落在了被天师府金光阵护在后方、搀扶着武明川的李昭然身上!
“不错的…薪柴…” 那非男非女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玩味。
话音未落,神秘人那只刚刚收取了深坑邪源的左手,再次抬起,对着李昭然隔空虚抓!
没有任何光芒,没有任何声势。但李昭然瞬间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无形的巨手攥住!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生命本源的恐怖吸力传来,似乎要将他整个人的精气神、连同文宫内那道神秘的白衣虚影,都强行剥离、抽走!他的意识瞬间模糊,身体如同坠入冰窟,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文宫内剧烈震荡,那道白衣虚影似乎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剑意勃发,却如同陷入泥沼,难以挣脱!
“大胆妖孽!休伤圣前童生!” 张洞玄惊怒交加,拂尘急挥,一道璀璨金光射向神秘人,试图阻止。同时,另外几名天师府修士也强压伤势,催动法器攻来!
然而,神秘人对这些攻击似乎毫不在意,那只虚抓的手依旧稳定地施加着恐怖的吸力!
就在李昭然感觉自己的灵魂即将离体,意识即将彻底沉沦之际——
“嗡——!”
他怀中贴身收藏的那块天师府赐予、刻满细密符文的镇文石,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白光!这白光纯净、浩大,带着一股稳固文心、镇压外邪的堂皇正气!白光瞬间形成一个凝实的、篆刻着“正心明道”四个古朴大字的护罩,将李昭然和武明川牢牢护在其中!
“咦?” 神秘人似乎有些意外,发出一声轻咦。
那无形的吸力狠狠撞在白色护罩之上!
“咔嚓…咔嚓嚓…”
令人心碎的碎裂声响起!镇文石形成的护罩仅仅支撑了不到一息,表面便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那“正心明道”四个大字光芒急速黯淡、崩碎!
“嘭!”
一声脆响!李昭然怀中的镇文石彻底化为齑粉!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传来,将他震得气血翻涌,连退数步,但那股致命的灵魂吸力,也随着镇文石的粉碎而骤然消失!
镇文石虽然粉碎,却也成功阻挡了神秘人这致命的一抓,为李昭然争取到了一线生机,也暴露了神秘人的意图。
“哼,天师府的小玩意…” 神秘人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似乎对未能得手略感遗憾,又似乎毫不在意。
此时,张洞玄等人的攻击已然临身!金光、雷火、冰锥、符剑…各种道法光芒交织,威力惊人!
神秘人身形不动,周身流动的光晕骤然变得迷离梦幻。
所有攻向他的道法光芒,在触及那层光晕的瞬间,竟如同泥牛入海,纷纷偏移、扭曲,甚至互相碰撞湮灭,没有一道能真正触及其本体!仿佛他身处的位置,只是一个虚幻的投影!
“百代兴亡如过客,千秋功罪付流波…小友,我们…还会再见的…” 神秘人留下这句飘渺莫测、仿佛预言又似警告的话语,声音还在广场回荡,其身影连同被光罩笼罩的血衣侯,以及那个装着漆黑珠子的玉匣,已然如同水中的倒影般,在流动的光晕中迅速变淡、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只有深坑边缘残留的几道奇异空间涟漪,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多流派能量余韵,证明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并非幻觉。
随着神秘人和血衣侯的消失,深坑底部那恐怖的心跳声也彻底平息,只剩下一个幽深死寂的巨洞。广场上,只剩下遍地狼藉、破碎的血晶残骸、凝固的黑色冰霜,以及惊魂未定、伤痕累累的众人。
天师府众人面色铁青,张洞玄看着神秘人消失的地方,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精心布局,以李昭然为饵,本想钓出血衣侯和黑水村的秘密,甚至引出其背后的墨家逆种高层,却没想到半路杀出如此一个手段通神、身份莫测的神秘人!不仅救走了血衣侯,带走了深坑中的邪源,还差点掳走了关键的“圣前童生”!这对天师府而言,无疑是巨大的失败和耻辱。
“咳咳…” 李昭然扶着昏迷的武明川,剧烈地咳嗽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那是神魂受创和镇文石反噬的征兆。他看着怀中镇文石留下的白色粉末,心中后怕不已,若非此物,自己此刻恐怕已魂飞魄散。那神秘人最后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他的心头。文宫内,那道白衣虚影似乎也损耗巨大,变得比之前更加模糊,气息微弱。
张洞玄的目光最终落在李昭然身上,眼神复杂,有审视,有失望,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庆幸——至少这枚重要的“棋子”还活着。
“来人!速将武将军带回分部疗伤!封锁黑水村!彻查此地残留的所有痕迹!尤其是那神秘人的!” 张洞玄的声音恢复了冰冷威严,迅速下达命令,“李昭然,随我们回天师府!你需要解释清楚,你文宫内的青莲剑气,与血衣侯、还有那神秘人,到底有何关联!”
几名天师府修士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重伤昏迷的武明川。李昭然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这片如同巨大坟场般死寂、处处残留着疯狂与痛苦痕迹的黑水村,最后望向神秘人消失的虚空,只觉得一股巨大的疲惫和更深的迷雾笼罩下来。血衣侯的疯狂执念,神秘人的恐怖手段,天师府的冷酷算计,还有自己文宫中那道谜一般的剑魂…前方的路,似乎变得更加凶险叵测。他握紧了拳头,指尖陷入掌心带来的微痛,让他保持着最后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