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李太白醉酒捞明月 李小哥舍命救稚童(2/2)

老人没有追问,从布包掏出麦饼递给他:“看你饿坏了,先吃点。这天冷,别病倒。”李昭然接过麦饼,麦香传来。他七天没好好吃饭,饥饿难耐,道谢后吃起来。

老人坐在一旁看着他,问:“后生,你哪里人?咋孤身一人在这破庙?”李昭然咽下麦饼说:“晚辈家道中落,流落至此,想在扬州谋生,却不顺。”他不敢说真话。

老人点头说:“扬州谋生不易,你们读书人,除了读书,还能干啥。”李昭然脸红,想起跑堂的事。“老丈说得是,晚辈无用。”老人摆摆手:“也不能这么说。读书人心思细,脑子灵活,只是没找对路。”他看着李昭然说:“我看你有英气,不像是平凡人。若不嫌弃,我有个地方介绍给你。”

李昭然忙问:“何处?晚辈感激。”老人微笑道:“城中聚贤楼,楼主是我旧识。那里人多,或许有机会。你说是我张老头介绍的,他会安排。”

聚贤楼,李昭然没听过,但现在只能试试。“多谢老丈!不知如何报答。”老人说:“不用报答。出门谁没难处,你好自为之。”说完,他背着布包走出破庙。

李昭然握着剩下的麦饼,百感交集。他不知张老头为何帮自己,但恩情记下了。他起身拍掉尘土,望着朝阳深呼吸。不管怎样,他要在这世界活下去。聚贤楼可能是转机。他紧了紧青玉,朝扬州城走去。阳光照在身上,带来暖意,也让他有了希望。

——

晨雾未散的扬州长街上,李昭然捏着张老头给的麦饼残渣,循着聚贤楼在城东瓦子巷的指点蹒跚而行。青石板缝里钻出的野草突然地直立起来,惊得他倒退两步——原来是个穿蓑衣的老农正弯腰播种,指尖漏下的谷粒竟在触地瞬间生根抽穗。

看什么看?老农瞪他一眼,没见过农家五谷催生诀枯瘦的手掌拍向地面,方才的秧苗顿时结出沉甸甸的稻穗,穗尖还挂着晶莹露珠。李昭然刚要道歉,却听身后传来清越钟鸣。

明德书院前,两个儒生正在槐树下辩论。青衣者挥袖朗声道:仁者爱人!四字真言竟化作金色光盾浮空;白衣书生立即以指代笔凌空书写,银钩铁画的克己复礼变作锁链缠绕而上。文字碰撞间迸发金石之音,震得槐花簌簌落下。

围观童子们齐声喝彩,捧着的竹简无风自动。李昭然分明看见,那些孩童诵读《论语》时,唇间溢出的白气都化作萤火,星星点点没入书院匾额二字中。匾上暗沉的朱漆突然鲜亮了几分,像被注入了新鲜血液。

转过街角,铁器铺传来的不再是叮当锤响,而是精密齿轮咬合的声。赤膊匠人操纵三只青铜手臂,正给机关犬镶嵌琉璃眼珠。那犬形机关核心处符文幽光闪烁,可眼珠里却流转着血色纹路。

小哥对逆种工艺感兴趣?匠人突然扭头,被炉火映红的脸上咧开夸张笑容。李昭然这才发现,此人右眼竟是青铜所铸,瞳孔处细如发丝的红色液体在琉璃管道里蠕动。

济世堂药铺前挤满了人。道袍修士手持桃木剑疾走如风,剑尖挑着的符纸地燃起青焰。与此同时,葛衣医者的银针精准刺入病患穴位,引出的黑气在空中扭曲成蛇形,被道符火焰一口住。焦臭味中,药童脆生生的吆喝格外刺耳:天师府特供避瘟散,三文钱一包!今早新到的货!

临近瓦子巷,忽然听见梵唱阵阵。几个僧侣手持锡杖点地,杖头琉璃珠每触地面便漾开绿色波纹,所过之处麦浪翻滚。农妇们边播种边诵《金刚经》,种子落地时泛起卍字金光。

借佛家愿力催谷?戴斗笠的老农突然冷笑,从怀中掏出一把黍米撒向路边荒地。黍粒入土即化,转眼长出三尺高的七彩穗子。这才是农家的神农百代功

经过一路的四处打听和多方询问,李昭然终于找到了那座传说中的聚贤楼。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原来多亏了这一路奇遇,竟让自己不知不觉中走了两个多时辰。

这一路见识的玄奇景象,也让他终于确信——这是个真正拥有神奇力量的力量的世界。。

这座楼宇在街巷中并不算特别显眼,但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朴气息。与楼主进行了一番深入的交谈之后,楼主最终决定收留李昭然,并安排他留在楼里当一个打杂的杂役,负责一些日常琐碎的工作。

日子在平淡与忙碌中悄然滑过。聚贤楼作为信息交汇之地,往来者三教九流,谈论的话题更是五花八门。李昭然在擦桌子、上菜、收拾碗碟的间隙,耳朵总会不由自主地捕捉着各种信息。渐渐地,一个词在他耳边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童生试。

“听说了吗?下个月初八,州学开考,童生试头场!”

“唉,我家那小子,悬梁刺股半年,不知能否搏个童生功名回来。”

“可不敢大意!听说隔壁郡去年童生试就出了岔子,有邪魔外道混进去捣乱,死了好几个有才气的苗子!”

“嘘!慎言!这事儿透着邪乎,官府都压着消息呢。不过你说怪不怪?这几年各地童生试考场,似乎总不太平…”

“谁说不是呢!我家二叔在衙门当差,私下说,这恐怕不是一家两家逆种能干出来的,背后指不定…咳,喝茶喝茶!”

对话戛然而止,说话之人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李昭然端着茶盘,恰好从这桌旁经过,将这番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他心头一跳:“逆种?考场袭击?” 结合自己“诗成引才”的异象,他对这所谓的“才气”和“儒道”修炼更加好奇,也更加警惕。如果通过童生试就能获得“才气灌顶”,正式踏上修炼之路,那这无疑是他摆脱当前困境、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关键一步!

武教头又来借酒浇愁?跑堂伙计熟稔地给独臂男子斟上烈酒。那汉子仰头饮尽,空袖管里突然刺出赤红真气凝成的长枪,在墙面刻下二字深痕。

见李昭然盯着看,武者枪尖一挑,酒碗稳稳落在他托盘上:小兄弟好奇兵家手段?他指了指街上巡逻的军士:那些结阵杀敌的,不过是兵家外围。真正的兵仙一脉...突然压低声音:都在皇城地宫修炼血煞阵。

原来:

兵家修士需在兵部登记,修炼《六韬》阵法,武者则在江湖录留名,精研《武经》杀招。但四品以上,兵仙必入朝为将,武者却可云游四方。

正说着,街上鸣锣开道。紫袍官员抬着明镜高悬匾,后方跟着穿阴阳鱼道袍的修士。

天师府又来打擂台了。武者冷笑,上月淮河妖患,府尊要调兵家镇压,天师府却派墨家造了艘机关船。

如今三十六天师里儒道佛各占九席!旁边桌子上的华服商人端起茶盏小酌一口后啧了啧继续说道,剩下九席由墨家、农家、兵家轮值——去年兵家连半席都没捞到!

华服商人对面客的人猛地亮出铜牌,竟是兵家五品昭武校尉:北境妖族异动,还不是我们兵家儿郎用血肉...

话音未落,窗外飞来机关木鸢,吐出卷轴凌空展开:天师府令:各军阵即日起配发墨家破妖弩,抗命者革除兵籍。落款印章竟是半块阴阳鱼半块齿轮。

——

三更的梆子刚敲过,李昭然正收拾大堂酒具,后院突然传来的一声金铁交鸣。他贴着门缝望去,只见月光下武姓武者单手持枪,枪尖挑着张燃烧的血色符箓,对面三名兵家军官的阵图已碎了大半。

姓武的!领队军官抹去嘴角血渍,虽然你在江湖录也是有名有姓的四品武者,但兵部的事可不是你能管的!

铛——

武姓武者将长枪重重顿地,青石板顿时蛛网般裂开。他空荡荡的右袖无风自动,竟凝出半截真气幻化的手臂——那手臂经络分明,连指甲都纤毫毕现,正是四品武者凝虚化实的标志。

去年北境征调的三千新兵。武者从怀中掏出一卷竹简甩开,简上抚远军花名册五个字泛着血光,回来不到三百人,兵部用缺员七成四个字就搪塞过去了?

军官突然结印,破碎的阵图重新凝聚成血色盾牌:你懂什么!没有铁血大阵阻挡,极北妖国的万魂幡早就——

话说到一半突然噤声。三人同时转头,六道锐利的目光刺向门缝后的李昭然。

晦气!领队军官甩袖,血盾化作锁链朝李昭然咽喉缠来。武姓武者长枪突刺,枪尖绽开一朵白莲虚影截住锁链,顺势将李昭然拽到身后。

滚回你的跑堂去!军官突然收了杀招,冷笑道,今日之事若传出去...他指尖弹出一滴血珠,地在李昭然衣襟上烙出个字,兵家的血咒,千里之外也能要你性命。

武姓武者突然大笑:好个兵家气度!枪杆横扫震起满地落叶,待尘埃落定,人已鸿飞冥冥。

——

夜晚回到狭小的杂役房,李昭然躺在床上,思绪翻腾。童生试…他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凭借记忆中的那些传世名篇,他或许真有机会一鸣惊人?然而,盘点了一下脑海里的库存,他不禁苦笑。唐诗三百首?能完整背下来的也就那几首最脍炙人口的:《静夜思》、《望庐山瀑布》、《早发白帝城》、《将进酒》(片段)…屈指可数。不过转念一想,每一首都堪称千古绝唱,在这个世界拿出来,效果应该足够震撼。只要控制好“人前显圣”的频率,细水长流,一年一首,支撑个几十年似乎也问题不大?至少,应付童生试应该绰绰有余了。

就在他盘算着如何利用这“有限资源”时,大通铺上其他的杂役们聊起了睡前的闲话杂谈,这次声音压得更低:

油灯将熄未熄时,大通铺最里侧的老杂役突然咳嗽两声:今儿个天师府的执事来查账,腰间挂着个新物件——巴掌大的铜镜,背面刻着墨家符文。

年轻杂役顿时来了精神:可是传说中能照出妖邪的洞幽镜?我见执事往粮仓一照,连老鼠洞里的陈米都显了形!

蠢材!老杂役的烟袋锅敲在床沿,那镜子照的可不止是妖。他压低声音:三年前户部侍郎贪腐案,就是这镜子照出了他藏在《孟子》注疏里的密账。

黑暗中有倒吸凉气的声音。此时房梁突然传来轻响,众人抬头,只见一只木制机关蜘蛛正收拢爪牙,缩进瓦缝消失不见。

看吧!老杂役冷笑,连咱们这破屋子都有墨家的耳目,何况童生试考场?听说这次...

“听说...墨家的机关鸟!前些日子有人在城外荒山看见过,那翅膀上的纹路,黑黢黢的,渗着血光,绝对是逆种的手笔!”

呸!什么机关鸟!老杂役的烟袋锅在黑暗里忽明忽暗,三十年前我在天工阁当学徒时,正经墨家机关都是青木镶铜的...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哪像现在这些黑铁玩意,翅膀缝里渗的血沫子都能腌咸菜!

“又是墨家逆种?他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搅乱世道呗!听说这次童生试,州学加强了戒备,连天师府都派了人下来坐镇…可这心里,还是不踏实啊…”

“唉,多事之秋…有说书的讲,几千年前那场人妖圣战,妖圣临死前用通天妖法窥探过未来,留下过什么预言…说是这百年内,人族会出一位以舌剑横扫八荒、彻底断绝妖族根基的无敌圣人…所以这些年,那些不甘心的妖族余孽和投靠它们的逆种,才像疯狗一样,专盯着有潜力的读书人幼苗下死手啊…”

“嘶…竟有这等秘闻?难怪…难怪各地总有天才童生莫名夭折,考场也频频出事…这背后,怕是有大妖在搅动风云啊!”

“噤声!这等捕风捉影之事,莫要乱传!小心祸从口出!”

旁人的议论声渐渐平息,只留下沉重的叹息。躺在角落的李昭然却听得脊背发凉。墨家逆种的机关鸟…童生试的潜在危险…妖圣预言…舌剑无敌的圣人…专门扼杀天才的阴谋… 这些信息碎片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刚刚燃起的希望。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眉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才气入体时的温热感。又摊开右手,掌心处,白日里那神秘白衫虚影打入青光的位置,此刻在黑暗中仿佛有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光点一闪而逝。

“童生试…” 李昭然低声自语,眼神从最初的迷茫、憧憬,渐渐沉淀出一种复杂的坚定与忧虑。这条路,似乎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凶险。但,他已别无选择。那文宫中的巨石,掌心微不可察的光点,还有这扑朔迷离的阴谋,都隐隐指向一个他必须去探寻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