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北苏来人(1/2)

自打卢父被刺客刺杀那日起,整个西北工业基地和北方局系统,在叶总、聂总、陈赓的坐镇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一方面,严密控制消息,将左明闯年会引发的骚动迅速平息,转化为加强内部肃清、机密资料与技术人员保密的契机;另一方面,全面汇总、核算1929年北方的工业产出、财政盈余,并紧急规划来年的民生、教育、军事、工业工程的预算。

而卢润东则日夜守在父亲的病床边,衣不解带。看着父亲在鬼门关前挣扎,脸色由惨白渐渐转为不健康的潮红,他的心如同在油锅里煎熬。愧疚、愤怒、后怕,种种情绪交织。他恨北苏的霸道,恨彼得罗夫的阴险,更恨自己连累了老父。

细心的李若薇,从宋老驴带着玄真道长行色匆匆赶往自家小院的那天起,就察觉了异样。她尾随而入,亲眼看到了公爹重伤昏迷、丈夫失魂落魄的模样。在她的逼问下,宋老驴顶不住压力,终于将刺客之事、北苏的指使以及卢润东发出的最后通牒,和盘托出。

李若薇一直以为自己作为卢润东的革命伴侣,早已做好了面对任何艰难险阻乃至牺牲的准备。然而,当冰冷的现实——公爹险些丧命,丈夫成为刺杀目标,赖以生存的同盟背后捅刀——砸在面前时,她依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心口揪紧般地疼痛。她扶住门框,才勉强站稳,泪水无声地滑落。这不仅是家人的灾难,更是对整个革命事业的背叛。

1929年,腊月廿八。

北苏特使彼得罗夫,在沪上接到那份措辞强硬、隐含断交威胁的电报后,又惊又怒,日夜兼程,终于赶到了祖庵镇的卢家村。自打进入陕省,一路上的层层严密搜查,更是让他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

他满脸怒红,几乎是闯进了叶总设在卢家村的临时办公室,大衣上的雪花都未曾拍净。刚一照面,他甚至来不及寒暄,就挥舞着拳头,用带着浓重口音的中文咆哮起来:

“野蛮!粗鲁!你们这是对伟大北苏的严重蔑视!是对共产国际领导权的公然挑战!是对伟大的约瑟夫同志的侮辱!”他的声音在简陋的办公室里回荡,“你们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你们根本无法承受来自北苏和整个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怒火!请你们立刻清醒一点!”

叶总端坐在一张旧书桌后,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只是平静地抬起眼,无声地凝视着暴跳如雷的彼得罗夫。那目光沉静、深邃,带着一种看穿一切的穿透力。聂总在一旁慢慢喝着茶,陈赓则靠在窗边,看似随意,眼神却锐利如鹰。

在叶总这无声的凝视下,彼得罗夫高昂的声调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色厉内荏的本质逐渐暴露。他或许习惯于用声势压人,但在真正的意志和力量面前,他的底气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足。尤其是当他想到那份关于切断药品供应的最后通牒——那几乎是掐住了他们在远东地区活动人员的命脉,莫斯科绝不会对此无动于衷。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在难堪的沉默中,带着一丝不甘和妥协,嘟囔了一句:“无论如何……你们应该向我道歉,向伟大的北苏和约瑟夫同志道歉。”

叶总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彼得罗夫同志,需要道歉的,恐怕不是我们。关于贵方人员策划并实施刺杀我重要技术人员及其家属的恶劣行径,我们希望听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窗外,北风呼啸,卷起千堆雪。屋内的气氛,比屋外的寒冬更加冰冷。

彼得罗夫的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叶总直接点明“刺杀”,彻底撕碎了他试图用“误会”或“个人行为”来搪塞的幻想。他强自镇定,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

“叶……叶总,这完全是污蔑!是那个凶手个人的疯狂行为,与我们北苏,与共产国际毫无关系!你们不能听信一面之词……”

“我们审讯了凶手,人证物证俱在。”陈赓冷不丁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匕首直刺要害,“他对彼得罗夫特使您向他描绘的,‘除掉卢润东,协调北方力量速胜南京’的宏伟蓝图,可是记忆犹新,供认不讳。需要我把审讯记录的副本,交给特使先生‘核实’一下吗?”

彼得罗夫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他没想到对方动作如此之快,手段如此之精准,更没想到那个被他视为“革命耗材”的刺客,竟然如此不堪一击,把所有底细都交代了。他知道,抵赖已经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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