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十倍退还2(1/2)

王主任回到街道办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统计的捐款次数和名单。

九十五号院的住户登记册摊在桌上,三年来的捐款记录,得一笔笔算清楚。

办事员小张抱来一摞旧笔记本,是阎埠贵提交的工作记录。

翻开第一本,时间是1961年初。

王主任的手指停在纸页上。

1961年,大饥荒的最后一年。城里粮食定量,家家户户紧巴巴地过日子。可就在这样的年景里,九十五号院的捐款记录,密密麻麻。

“61年3月5日,为贾家捐款,全院共计18元7角。”

“61年5月12日,贾东旭周年,慰问金,全院共计22元4角。”

“61年8月,贾家孩子开学,学费补助,全院共计15元。”

几乎每个月都有记录,名目五花八门:慰问金、学费、医药费、过节费……

王主任翻着本子,手越来越凉。

三年。

从1961年到1963年,九十五号院二十多户人家,被以各种名义要求捐款超过五十次。平均下来,差不多每个月一次半。

她开始统计金额。

前院李家,61年捐了8次,共计11元5角;62年9次,13元2角;63年到上个月为止,6次,9元8角。合计34元5角。

王家,61年7次,9元4角;62年8次,12元;63年5次,7元5角。合计28元9角。

后院韩家,最困难的一家,61年居然也被要求捐了6次,共计7元8角。62年7次,9元2角;63年4次,5元4角。合计22元4角。

陈婶家、赵家、周家、吴家、郑家……

一户户算下来,王主任的额头开始冒汗。

当算到孙家时,她愣住了。

记录本上清清楚楚:

61年,捐款7次,共计9元1角。

62年,捐款8次,共计12元3角。

63年到上个月,捐款5次,共计7元4角。

三年总计:28元8角。

孙家从61年就开始被逼捐,那时候孙建国才二十岁,奶奶身体还好,弟弟还没受伤,但日子一样紧巴。

而这样一家,三年捐出了近三十元。

更让王主任心惊的是,这些捐款的年份。

1961年,全国都在饿肚子。城里人粮食定量压缩到最低,很多人浮肿,乡下更是不用说。可就在这样的年景里,易中海他们还在组织捐款,而且金额不小。

“主任,这…”小张也看呆了,“61年,贾家还这么要钱?”

“不是贾家要,是易中海他们给。”王主任合上本子,声音发干,“不,是逼着全院给。”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住户搬走了。

不是他们不团结,是实在活不下去了。

“统计总额。”王主任说。

小张拨弄算盘,噼里啪啦响了十分钟。

“主任,三年总捐款额是…487元6角。”

近五百元。

在那个普通工人月薪三十元的年代,这是一笔巨款。

“十倍退赔的话…”小张又算,“就是4876元。”

四千八百七十六元。

王主任闭上眼睛。这个数字,足以让三个前联络员倾家荡产。

但更让她难受的,是这四百八十七元背后的东西。

这是从二十多户人家嘴里抠出来的钱,是在大饥荒年份里,从那些本就吃不饱的人家硬刮出来的血汗钱。

而她,王主任,曾经以为这只是工作方法问题。

“通知易中海、刘海中、阎埠贵,”王主任睁开眼,“明天上午九点,来街道办谈话。”

第二天上午,易中海第一个到。

他坐着借来的轮椅,易谭氏推着来的。脸色平静,看不出情绪。

“王主任。”

“坐。”王主任没绕弯子,直接把统计表推过去,“这是三年来的捐款总额,四百八十七元六角。十倍退赔,四千八百七十六元。街道办的意见是,你们三位前联络员,按责任分摊。”

易中海扫了一眼表格,目光在61年那一栏停了停。

“我承认工作方法有问题。”他开口,“但那时候,贾家确实困难。贾东旭刚死,秦淮茹怀着槐花,一家五口没收入……”

“所以就在大饥荒年份,逼着全院饿肚子的人捐钱?”王主任打断他,“易中海同志,你也是老工人,61年什么情况你不知道?那时候谁家不缺粮?谁家不困难?”

易中海沉默。

“捐款名单上,韩家捐了二十二元四角。”王主任指着表格,“韩大柱媳妇长期卧病,两个孩子面黄肌瘦,61年韩家自己都吃不上饭,还捐了七块八。这事你怎么解释?”

“我…我当时没了解那么细。”易中海说。

“没了解?”王主任冷笑,“你是根本不想了解。你要的只是一个‘乐于助人’的名声,至于钱从哪儿来,谁在饿肚子,你不在乎。”

易中海脸色终于变了:“王主任,话不能这么说。我……”

“钱必须退。”王主任斩钉截铁,“四千八百七十六元,你出一半,两千四百三十八元。刘海中出一千五百元,阎埠贵出剩下的九百三十八元。十天之内交到街道办,由我们统一发放。”

两千四百三十八元。

易中海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收紧。他存款一万二,但这一刀下去,就是五分之一。

“如果我不出呢?”他问。

“那就移交派出所。”王主任看着他,“捐款的事,往轻了说是工作方法不当,往重了说,是利用职务胁迫、侵占他人财物。而且涉及金额巨大,时间跨度长,还是在特殊困难时期。你觉得,派出所会怎么定性?”

易中海不说话了。

他懂,真闹到派出所,就不是赔钱能解决的了。

“好。”他终于点头,“我出。”

“还有,”王主任补充,“退赔之后,你们三位不再是院里联络员。街道会重新选派。至于你们个人的问题…等退赔完成,再看。”

这话留了余地:钱赔了,也许就不追究了。

易中海听懂了,点点头,让易谭氏推着离开。

第二个来的是阎埠贵。

他双腿打着石膏,坐在借来的板车上,被三大妈推来的。一进门,就哭丧着脸。

“王主任,我真没钱啊…”阎埠贵开口就哭穷,“我家的情况您知道,解成眼睛瞎了,解放没了,我现在腿也断了…哪还有钱赔啊…”

王主任把统计表推过去:“这是捐款总额。你们三家分摊,你家出九百三十八元。”

“九百三十八?”阎埠贵眼睛瞪大,“这么多?我…我真没有……”

“阎埠贵同志。”王主任敲敲桌子,“街道查过了,你在红星小学教了二十年书,工资从没低过三十五元。你老伴没工作,但精打细算,三个孩子都养大了。你家没大病没大灾,按说应该有些积蓄。”

“那…那也不够九百多啊…”阎埠贵抹眼泪,“王主任,您行行好,少点行不行?五百…五百我凑凑……”

“这不是讨价还价。”王主任冷着脸,“九百三十八元,一分不能少。不出钱,就等着派出所来查。到时候查的就不止捐款的事了,还有你平时算计邻居、占公家便宜那些事…你觉得,哪样更划算?”

阎埠贵脸色白了。

他那些小算计,真要查,一查一个准。

“我…我出。”他终于咬牙,“但得容我几天,我…我得筹钱。”

“十天。”王主任说,“十天后,钱不到街道办账户,后果自负。”

阎埠贵瘫在板车上,被三大妈推走了。

最后一个来的是刘海中。

他是被两个儿子用板车拉来的,躺在车上,腿上石膏厚厚一层,脸色惨白。

“王主任…”刘海中声音虚弱,“我真没钱…我腿断了,治伤还得花钱…”

“一千五百元。”王主任直接说数,“你家出这笔,捐款的事就算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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