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风雪归途（2/2）

“老易！”一大妈被他吓得一哆嗦，冰凉的手死死抓住他。

易中海胸口剧烈起伏，浑浊的眼睛瞪得老大，布满血丝。他张着嘴，大口喘息，却感觉不到一丝空气进入肺里。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疯狂地抽搐、绞痛。

“药……药……”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手指向炕柜的方向。

他记得那里好像还有几片不知道什么时候剩下的、治疗心口疼的土方药片。

一大妈慌慌张张地爬过去，颤抖着双手在黑暗里摸索，碰倒了一个空罐子，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这声音更加刺激了易中海本就紧绷的神经。

“快……快……”他的声音越来越弱，脸色由蜡黄转为一种不祥的青紫色。

一大妈终于摸到了那个小小的、几乎空了的药瓶，倒出最后两片干瘪的药片，也顾不得找水，连爬带滚地回到易中海身边，试图塞进他嘴里。

可易中海的牙关已经紧紧咬住，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异响，药片根本喂不进去。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眼睛死死瞪着屋顶，瞳孔逐渐散大。

“老易！老易你挺住啊！”一大妈崩溃地哭喊着，用力拍打他的脸颊，摇晃他的身体。

但一切都是徒劳。

极度的恐惧、绝望，加上长时间的精神压力和寒冷，彻底击垮了这个老人本就衰弱的心脏。

易中海的身体猛地一挺，然后彻底软了下去，圆睁的双眼里，凝固着最终的惊恐和不甘。

“老易！”一大妈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扑在易中海尚有余温的尸体上，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魂魄。

巨大的悲痛和接连不断的打击，让她本就虚弱的精神彻底崩断。

她趴在丈夫身上，哭声渐渐变得诡异，时而尖笑，时而低泣，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没了……都没了……老阎……柱子……老易……报应啊……哈哈……报应……”

她的眼神变得空洞而狂乱，手指无意识地在易中海僵硬的胸口抓挠着，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

寒冷，如同潮水般涌来，一点点带走她身体里最后的温度。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连同那点疯癫的呓语，也彻底消失在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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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清晨。

天色依旧阴沉，细小的雪沫子开始从灰蒙蒙的天空飘落，给死寂的院落蒙上了一层凄凉的白。

刘光天和刘光福一夜未眠，听着中院隐约传来的那声短促惊叫和后续断断续续的诡异哭笑声，吓得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直到天色微亮，那些声音彻底消失。

他们不敢出门，直到听见后院张二河房门打开的轻微响动。

张二河站在门口，看着飘落的雪沫，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

他穿戴整齐，脸上看不出丝毫熬夜的疲惫，只有一种大事已毕的平静。

他走到中院，在易中海家门口停下。

里面死寂无声。他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他又敲了敲，力道稍重。

依旧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沉默。

张二河后退一步，对跟过来的刘家兄弟淡淡道：“去，报告街道吧。就说易师傅老两口，年纪大了，又接连受街坊离世的打击，悲痛过度，除夕夜里……跟着去了。”

他的声音平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刘光天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又看看张二河冷漠的侧脸，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天灵盖。他不敢迟疑，拉了拉还在发愣的刘光福，踉跄着朝院外跑去。

张二河独自站在中院，雪花落在他肩头，染白了他的鬓角。他缓缓环视这座吞噬了他母亲、也吞噬了众多生命的四合院。

前院，阎家封条刺眼。

中院，易家死寂无声，傻柱房门血迹已干。

后院，他的耳房，藏着清算的战利品。

所有的恩怨，所有的恐惧，所有的罪与罚，在这一刻，似乎都尘埃落定。

他微微仰起头，任由冰凉的雪沫落在脸上，融化。

风雪渐起，笼罩了这座承载了太多秘密与亡魂的院落，也模糊了他离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