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石灯照处话新盟(1/2)

万族主城的暮色来得早,刚过酉时,青石板路上的石灯就被巡夜人点亮了。橘黄色的光晕在石板上铺开,把苏沐雪、楚嫣然和林峰的影子拉得老长,三人并肩走在残碑附近的巷子里,鞋跟敲着石板,发出“笃笃”的声响,像在应和远处传来的暮鼓声。

“仲裁者那老头怕是等急了。”楚嫣然把风刃往背后一甩,刃鞘撞在巷壁的青砖上,发出闷响。她另一只手里攥着块刚从碑前挖出来的铜片,上面刻着楚家的鹰纹,边缘还沾着新鲜的泥土,“不过也值了,总算弄明白当年盟约散了不是因为谁背信,是各族族长都觉得‘守林’是守林人的事,跟自己没关系了。”

苏沐雪怀里揣着那半块木梳,梳齿硌得胸口微微发疼,却让她觉得踏实。“奶奶日记里写过,最后一次盟约大会,各族族长吵了三天三夜,就为了‘谁该多派些人手守忆魂林’。”她踢开脚边的小石子,石子滚到巷口的石灯旁,被光晕染成了暖黄色,“太爷爷说,那天你太奶奶气得把茶盏都摔了,说‘守林哪分什么你的我的,林没了,谁也活不成’。”

林峰背着个鼓鼓囊囊的药箱,里面除了草药,还装着从碑前拓来的新拓片。他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巷壁上的一处刻痕:“你们看这个。”那是道极浅的刀痕,刻的是棵歪歪扭扭的松树,旁边还有个小小的“林”字,“是我太爷爷刻的,他说当年跟着各族子弟来主城,总在这巷子里等你太奶奶送忆魂木叶,等得急了就刻个记号。”

楚嫣然凑近看,忽然笑出声:“这松树刻得还没我三岁时画的好看。哎,你看旁边这道剑痕,是我太爷爷的!”她指着松树旁的一道剑痕,痕迹很深,像是用了十足的力气,“我爹说,太爷爷年轻时总跟你太奶奶比剑,输了就往墙上划一剑,结果划了满墙都是,被仲裁者罚着洗了三个月的石灯。”

苏沐雪也在刻痕里找到了苏家的印记——一朵小小的雏菊,刻在松树和剑痕中间,花瓣圆润,像是怕挡着旁边的印记似的。“是太奶奶刻的。”她指尖抚过刻痕,“日记里说,她总在两人吵完架后来这儿,刻朵雏菊当和解的信号。”

三人沿着巷子往前走,石灯的光晕在地上连成串,像串起的星星。巷尾是间不起眼的老茶馆,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木牌,写着“三族茶寮”,字迹苍劲,透着股熟悉的力道——和残碑上“守林人盟约”的笔迹如出一辙。

“就是这儿了。”林峰推开门,门上的铜铃“叮铃”作响。茶馆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和茶香,几张方桌擦得锃亮,墙角的炭炉上煨着个紫砂壶,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掌柜是个白发老者,正坐在柜台后用布擦着茶盏,见他们进来,抬眼笑了:“是苏家丫头、楚家丫头和林家小子吧?你太奶奶们当年总坐靠窗那张桌。”

靠窗的桌子确实与别处不同,桌面上刻着朵三瓣花,一瓣像松针,一瓣像鹰羽,一瓣像雏菊,合在一起正好是朵完整的花。苏沐雪刚坐下,就发现桌缝里卡着片干枯的忆魂木叶,叶片上用朱砂写着“明日辰时,碑前见”,墨迹已经发黑,却能看出是太奶奶的笔迹。

“当年各族子弟常来这儿议事。”老者端上三碗热茶,茶盏是粗陶的,碗底分别刻着松、鹰、菊的纹样,“你太奶奶们总说,守林人不能总板着脸,喝杯茶、说说话,事儿才好办。”他指着墙上挂着的一幅旧画,画的是残碑前站着三个年轻人,一个举着剑,一个抱着药箱,一个拿着木梳,背后是郁郁葱葱的忆魂林,“这是五十年前画的,画里的人就是你们太奶奶那一辈。”

楚嫣然盯着画里举剑的年轻人,那人腰间的令牌和她手里的龙首钥匙一模一样,连边缘的缺口都分毫不差。“画里的人……是我太爷爷?”

“正是。”老者点头,往茶里添了点忆魂木叶,“他当年总说,楚家的剑不是用来砍树的,是用来护着种树的人。”

林峰看着画里抱药箱的人,那人胸前的护心镜与他的一模一样,镜面映出的光斑都分毫不差。“我太爷爷总说,医者不仅要治人的伤,还要治人心的慌,守林人的心定了,林才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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