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老槐树的新芽(1/2)

天边的鱼肚白渐渐染成暖橙,小石头踩着结霜的草叶,跟在接应人身后往芦苇荡外走。铁箱在怀里硌得肋骨发疼,可他不敢松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这箱子里的东西,是老李用命换来的“通行证”,是沈参将临终前塞给他的最后嘱托,更是无数人藏在心底的光。

“小子,把腰牌再让我看眼。”接应人突然停下,粗粝的手指捏着沈砚的腰牌,在晨光里翻来覆去地看。那腰牌是黄铜做的,边角磨得发亮,背面刻着个极小的“砚”字,是沈参将的私印。

小石头心里一紧,攥紧了箱子把手:“您不是验过了吗?”

“再验验怕什么?”接应人咧嘴笑了,露出颗金牙,“沈参将的腰牌我见多了,就这枚刻私印的,全水师不超过三块。”他把腰牌还回来时,指腹特意在“砚”字上蹭了蹭,“当年我跟他在虎门守过炮台,他总说‘腰牌是脸,私印是心’,能让他刻私印的,都是能把后背交出去的人。”

小石头摸着腰牌上的刻痕,忽然想起沈参将总爱在灯下用小刀修磨这枚腰牌,说“磨得越亮,心里越明”。原来这不起眼的铜片里,藏着这么多没说出口的分量。

走出芦苇荡,岸边停着艘乌篷船,船身被晨雾裹着,像浮在水上的墨团。接应人跳上船,解开缆绳:“上来吧,顺流而下,半天就能到水师驻地。”

船刚离岸,芦苇丛里忽然扑棱棱飞起几只水鸟,惊得小石头猛地站起来。接应人按住他的肩膀:“别怕,是晨练的哨探。”他从舱底摸出个竹筒,倒出两把糙米,撒进水里,“沈参将以前总说,水鸟比人灵,有动静先惊的是它们。”

小船在窄窄的水道里穿行,两侧的芦苇擦着船帮沙沙响。小石头趴在船边,看水里的碎冰随着船尾的波纹散开,忽然问:“大叔,您认识沈参将很久了?”

“十五年了。”接应人摇着橹,声音沉在水里,“那时候他还是个毛头小子,跟着老提督学看海图,总把墨水蹭在脸上。有次打海盗,他抱着炸药包往人船上冲,我拽都拽不住,最后炸得满脸是血,还笑着说‘这招叫同归于尽,他们下次就不敢来了’。”

橹声吱呀,混着远处隐约的鸡鸣,小石头仿佛看见年轻的沈砚站在船头,风吹着他的衣角,眼里的光比浪头还烈。

“他总说自己命贱,不值钱。”接应人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沟壑,“可上次台风天救渔船,他跳水里捞人,差点被浪卷走,救上来时怀里还揣着个吓傻的娃娃;前年瘟疫,他把药全分给弟兄,自己硬扛着发烧巡营,差点烧瞎一只眼……”

小石头的眼眶热起来,原来沈参将那些没说出口的“不在乎”,背后全是沉甸甸的在乎。他低头看怀里的铁箱,忽然明白这箱子为什么这么重——里面装的哪里是“证据”,分明是无数个沈砚式的人,把自己掰成碎片,拼出的一条路。

船行至正午,雾气散了,水道渐渐开阔。远处传来汽笛声,接应人指着前方:“看,水师的巡逻艇。”

巡逻艇上的人显然认识接应人,远远就抛来缆绳。小石头抱着箱子跳上艇时,几个穿着水师制服的士兵“唰”地站直,对着他怀里的箱子敬了个礼——他们或许不知道箱子里是什么,却知道这是沈参将用命护着的东西。

艇长是个络腮胡,接过箱子时动作轻得像托着易碎的瓷:“沈参将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他拍了拍小石头的肩膀,“你做得好,没辜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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