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年轮深处有新声(2/2)
林峰接过种子时,护心镜突然发烫,镜面映出林子深处的景象——老木那棵忆魂木的树洞里,放着个陶瓮,瓮口露出半截布,像是藏着什么东西。“我们去看看?”他抬头望向林深处,晨光穿过枝桠,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说不定是老木留下的别的东西。”
三人往树洞走时,沿途的老忆魂木都像醒了过来。树皮上的纹路在阳光下舒展,树洞里积的残雪正在融化,滴答声敲在空陶碗里,像在数着春天的脚步。走到老木常坐的那棵树下,楚嫣然用斧头撬开树洞,陶瓮果然藏在里面,瓮口封着的布上绣着三族图腾,正是苏家绣娘去年冬天绣的那块。
“是酒!”楚嫣然揭开布时,一股清冽的酒香漫出来,混着忆魂木的甜香,让人鼻尖发痒。瓮里泡着的不是寻常的酒,是忆魂木的嫩叶和松针、鹰羽烧成的灰,还有几朵干雏菊,正是三族的信物,“老木这是泡了坛‘三族酒’,等着我们开春喝呢!”
苏沐雪舀出三碗酒,酒液呈浅金色,在碗里晃出细碎的光。她举起碗时,发现碗底刻着个小小的“守”字,与残碑上的字迹如出一辙。“敬老木?”她看向楚嫣然和林峰,眼里映着晨光。
“敬老木,也敬这林子。”楚嫣然的碗与她的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敬所有守过这片林的人,也敬我们自己——往后的日子,轮着我们守了。”
林峰的碗轻轻撞过来,三碗酒在晨光里漾出涟漪:“还要敬这新苗,敬药圃里的花,敬每圈正在长的年轮。”
酒液滑过喉咙时,带着微苦的药味、清冽的草木香,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甜,像极了林子里的春天。苏沐雪放下碗时,发现陶瓮底刻着行字,是老木的笔迹,比别处的字都用力,刻痕深得能塞进指甲:“年轮转,人不散,林子里的故事,总得有人往下说。”
这时,远处传来各族子弟的笑闹声。楚家的伙计们正在新苗周围栽篱笆,竹条敲进土里的“咚咚”声,像在打鼓;林家的药童们举着新采的止血花,在草地上追跑,花瓣落在地上,铺出条紫褐色的路;苏家的绣娘们正把《忆魂林记》里的画绣成幡子,要挂在老忆魂木上,让风带着故事传遍林子。
苏沐雪翻开《忆魂林记》最新一页,提笔写下:“春至,棚拆,苗长。老木说故事要往下说,我们便接着写——写新苗如何扎根,写药花如何结果,写三族的脚印如何与老木的脚印重叠,写年轮深处,终于传出新的声音。”
风穿过忆魂林,卷着新叶的气息、酒香和笑闹声,钻进每棵树的年轮里。老木那棵忆魂木的枝条轻轻晃动,像是在点头,又像是在笑——笑这春天来得正好,笑这故事写得正酣,笑那些藏在年轮深处的约定,终于在新抽的芽尖上,开出了属于这个春天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