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理念的碰撞（1/2）

云台总部坐落于青藏高原边缘的一处隐秘山谷中，这里曾是 “业火” 灾难中少数未被波及的净土。此刻，总部核心的战术指挥室里，空气却仿佛凝固成了实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甸甸的压力。指挥室的穹顶是一块巨大的透明穹顶，白天能看到皑皑雪山与澄澈蓝天，可现在已是深夜，穹顶外只有墨色的夜空与零星闪烁的星光，如同高等文明那双沉默审视的眼睛，静静注视着室内这场关乎人类文明未来的争论。

战术指挥台占据了指挥室的核心位置，台面上铺着一层淡蓝色的全息投影膜，此刻正实时显示着全球局势的动态 —— 红色的冲突区域标记在中东、非洲等地不断闪烁，黄色的资源短缺警报在欧洲、美洲部分地区持续亮起，绿色的灾后重建进度条则在亚洲多个国家缓慢推进，每一个数据都像一根尖刺，扎在在场每个人的心头。苏明站在指挥台前，手指在投影膜上轻轻滑动，试图将那些混乱的标记归置整齐，可无论他怎么调整，屏幕上的混乱依旧，就像人类此刻难以梳理的困境。

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战术服，袖口处绣着云台联盟的标志 —— 一朵由无数光点组成的莲花，象征着 “心域共鸣” 的理念。可此刻，那朵莲花仿佛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贴合在他略显疲惫的手臂上。苏明今年四十二岁，曾是联合国维和部队的高级军官，“业火” 灾难爆发时，他亲眼目睹过战友为了争夺一瓶饮用水而与平民发生冲突，也见过不同国家的救援队因为指挥权归属而延误救援时机。那些画面像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脑海里，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时间的宝贵，也比任何人都渴望看到一个 “看得见” 的成果，哪怕这个成果并不完美。

“时间只剩三十天，我们耗不起。” 苏明的声音打破了指挥室的寂静，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人，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全球民众的焦虑已经到了临界点，昨天北美地区爆发了大规模的抗议游行，要求政府放弃‘共鸣计划’，优先解决粮食问题；欧洲的几个科技公司甚至开始秘密转移核心技术，担心资源集中政策会波及自身利益。再这样拖下去，不用等高等文明的评估结果，人类自己就先乱了。”

他抬手在投影膜上轻点，屏幕瞬间切换，出现了技术派提出的超大型灵能放大器的核心参数，以及云台联盟现有的 “心域节点” 技术资料。“或许我们可以先接受技术派的部分意见，” 苏明的手指在两种技术资料之间来回滑动，试图找到平衡点，“用我们现有的‘心域节点’技术为基础，整合灵能放大器的频率校准模块，建立覆盖全球主要城市的‘心域节点网络’。这样既能用技术手段快速整合人类的精神频率，拿出一个‘看得见’的成果稳住局势，至少让评估装置看到我们的‘努力’，也能为后续真正的共鸣争取时间。”

他的话音刚落，指挥室右侧就传来了一声清晰的反对：“不行！那不是真正的共鸣！”

江清快步走到指挥台前，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科研服，头发用一根简单的银色发簪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与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作为云台联盟最顶尖的灵能者，江清对精神频率的敏感度远超常人，她甚至能通过空气中微弱的精神波动，感知到百米外一个人的情绪变化。此刻，她的眉头紧紧皱着，眼神中满是坚定的抗拒，仿佛苏明提出的方案是什么不可触碰的底线。

“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强行糅合的精神频率意味着什么。” 江清伸出手指，在投影膜上轻轻一点，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两组动态的波形图 —— 一组是自然状态下人类的精神频率波形，高低错落，却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另一组则是强行校准后的波形，整齐划一，却透着一种僵硬的机械感。“这就像一群音准各异的人被按着头唱同一首歌，” 她的声音带着灵能者特有的细腻，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递到在场每个人的耳中，“看似和谐，实则满是割裂。每个人的精神频率都承载着他的记忆、情感与思想，强行改变这种频率，本质上是对人类个体意识的践踏，更是对‘共鸣’理念的背叛。”

江清抬手按住自己的胸口，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仿佛已经感受到了那种精神割裂的痛苦。“‘业火’灾难爆发时，我曾被卷入过一次小规模的精神污染，那种意识被强行扭曲的感觉，我至今还记得 —— 就像你的身体被别人操控，你的思想被别人篡改，却还要被迫做出开心的表情。”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却依旧坚定，“这种虚假的共鸣，骗不过那个能洞察规则本质的评估装置。高等文明要的是人类自发的团结，而不是被技术操控的表演。一旦他们发现我们在投机取巧，后果只会比现在更糟，甚至可能直接判定人类文明不具备‘共鸣’的潜力。”

苏明看着江清痛苦的表情，心中也泛起一丝不忍，可现实的压力让他无法轻易放弃自己的想法。“我知道这不是最好的选择，” 他的声音放低了一些，带着一丝恳求，“可我们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三十天，太短了，短到我们根本无法让七十亿人达成真正的理解与包容。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拿出一个成果，至少能让人类看到希望，也能让高等文明看到我们的诚意。”

“诚意不是靠表演来证明的。” 江清毫不退让，她的眼神更加明亮，“如果我们连坚持‘共鸣’本质的勇气都没有，又怎么能证明人类文明具备从分裂走向团结的潜力？真正的共鸣，是建立在理解与尊重之上的，是每个人都愿意主动放下分歧，去倾听他人的声音，去感受他人的痛苦。这种共鸣或许需要时间，但它是真实的，是能经得起任何考验的。”

两人的争执让指挥室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无形的火花。这时，一直站在窗边沉默不语的黑风终于开口了。

黑风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风衣的领口立着，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作为云台联盟的行动负责人，黑风经历过无数次生死考验，他曾单枪匹马深入 “业火” 灾难后的疫区，营救被困的平民；也曾在区域冲突的战场上，用自己的力量阻止过一场即将爆发的屠杀。他的话不多，却总能在关键时刻直击问题的核心。

“心不齐，力不合。” 黑风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苏明与江清，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强行拼凑的‘共鸣’，本质还是分裂。” 他走到指挥台前，手指在投影膜上轻轻一点，屏幕上出现了 “业火” 灾难前的一段影像 —— 那是一场全球范围的环保公益活动，不同国家、不同肤色、不同语言的人们手拉手站在一起，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虽然他们之间也存在分歧，却愿意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努力。

“你看，” 黑风的手指在影像上停顿，“那时候的人类，虽然也有矛盾，却有着共同的信念。而现在，我们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 他的目光转向苏明，“你的方案，看似是在解决问题，实则是在逃避问题。你以为用技术手段能掩盖人类的分裂，可实际上，这种掩盖只会让分裂更加根深蒂固。” 接着，他又看向江清，“你的坚持没有错，可过于理想化。三十天，确实不足以让所有人达成真正的共鸣，但我们也不能因此就放弃尝试，更不能用虚假的方案去欺骗高等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