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国师（1/2）

唐国公李渊移驾东都洛阳的日子，在天下人的瞩目与各怀心思的期待中，终于到来。

这一日，天公仿佛也感知到了这不寻常的氛围，一扫连日阴霾，展现出万里无云的湛蓝晴空。

洛阳城外，早已奉命净水泼街，黄土垫道，打扫得纤尘不染。

从高耸的城门楼开始，直至被临时改建为行宫的原洛阳将军府，道路两旁旌旗招展，色彩斑斓的旗帜在微风中猎猎作响。

盔明甲亮、军容肃杀的精锐士卒，如同钉在地上的铜钉，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肃然而立，冰冷的目光扫视着一切，沉默的军阵一直延伸至视线的尽头，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威严。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庄重、紧张与山雨欲来的期待感。

以李靖为首，霍雨浩、寇仲、徐子陵、以及原洛阳归降的文武官员，皆身着符合礼制的正式冠服，于城外十里长亭处静候。

李靖神情肃穆，身姿挺拔如松；寇仲和徐子陵虽努力模仿着李靖的沉稳，但年轻人眼底深处仍不免流转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与对即将到来的大人物的好奇。

唯有霍雨浩，依旧是一袭不起眼的简单青色长袍，随意地立于众人之前最显眼的位置，神色平静得如同深潭古井，仿佛即将到来的并非权倾天下的唐国公，只是一位寻常的故友访客。

午时将至，阳光最为炽烈之时，远处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那条蜿蜒而来的庞大队伍。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负责开道的精锐玄甲骑兵，黑色的甲胄在阳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芒，刀枪如林，旗帜上那硕大的“唐”字迎风招展，气势迫人。

紧随其后的是规模浩大、彰显帝王威仪的卤簿仪仗队伍，旌旗罗盖遮天蔽日，斧钺钩叉寒光闪闪，礼乐官肃穆而行。

再之后，才是李渊及其家眷、心腹重臣所乘坐的华丽车驾，由八匹神骏的宝马牵引，装饰奢华，在队伍中如同众星拱月。

队伍绵延数里，浩浩荡荡，沉闷如雷的马蹄声、车轮碾过地面的隆隆声、以及无数人整齐的脚步声汇聚在一起，由远及近，带来一股无形的的权势威压。

队伍缓缓行至十里长亭前，依礼停下。最中央那辆最为奢华威严的马车，车帘被侍立的宦官恭敬地掀开，一身赭黄袍、面容富态雍容却带着久居上位者不容置疑之威严的李渊，在李建成、李元吉一左一右的小心搀扶下，缓缓步下车驾。他的目光如同鹰隼，扫过面前迎接的众人。

“臣等，恭迎唐国公！国公万福！”以李靖为首，所有迎接官员齐齐躬身，行下大礼，宏亮的声音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

李渊的目光在李靖身上略微停留，露出赞许之色，微微颔首，随即，那深沉而锐利的目光便如同实质般，牢牢锁定了为首的霍雨浩。

对于这位近段时间以来，其名号与事迹如同风暴般席卷天下、仅凭数百人便搅动风云、生生将半个天下送到世民面前的“谪仙”，他早已听过无数版本或神化或妖魔化的描述，心中勾勒过无数形象。

此刻亲眼所见，却发现对方竟如此年轻，气质超然物外，仿佛与这喧嚣尘世格格不入。

尤其令他心头一凝的是，对方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看向自己时，竟无半分常人应有的敬畏、惶恐甚至激动，只有一种近乎平等的、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意味的淡然。

李渊心中瞬间闪过一丝极不舒服的异样感与警惕，但久经政治历练的他脸上却瞬间浮现出无比和煦温暖的笑容，甚至快走两步，做出虚扶的动作：“诸位平身！不必行此大礼！尤其是霍先生——”

他目光热切地看向霍雨浩，“少年英才，盖世无双！立下如此不世之奇功，实乃天赐予我李家的福星，匡扶天下的基石啊！”

“唐国公过誉。”霍雨浩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丝毫波澜，“天下久经战乱，生灵涂炭，万民思安。霍某不过顺势而为，略尽绵力罢了。”

这时，李建成和李元吉也上前一步。李建成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公式化的温文微笑，言语得体：“久仰霍先生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真人，果然风采绝世，非凡俗可比。”

然而他那双看似温和的眼眸深处，却隐藏着一丝极深的忌惮、审视与不易察觉的冷意。

李元吉则只是倨傲地昂着头，用鼻子冷冷地哼了一声，目光如同打量物品般在霍雨浩和其身后略显紧张的寇仲、徐子陵身上扫过，毫不掩饰其敌意、轻蔑与挑衅。

霍雨浩对两人截然不同的态度浑若未见，仿佛只是拂过一阵无关紧要的微风，只是对李建成那礼貌性的问候略一点头，回了一个简单的称呼：“郡公。”

简单的迎接仪式过后，庞大的队伍再次启动，浩浩荡荡进入洛阳城。城内主要街道两旁，挤满了被军士们拦在外围的百姓。

人人翘首以盼，议论纷纷，争相目睹这盛大的皇家仪仗，更是想要看清那位传说中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谪仙”究竟是何模样。

车驾最终抵达被临时征用为行宫的原将军府。一番繁琐复杂的人员安置与休整后，李渊于临时改建、略显仓促却依旧尽力维持皇家气派的太极殿升座，正式召见洛阳众臣及有功将领。

殿内气氛庄重而微妙，暗流涌动。李渊高居御座之上，面色平和，却自有一股威严。

李建成、李元吉分坐于御座两侧稍下的位置，姿态各异。李靖、霍雨浩、寇仲、徐子陵等人则立于殿前丹陛之下。

封赏是早已议定的程序。李靖加封卫国公，授尚书右仆射，总督河南诸军事，实权在握；寇仲、徐子陵分授正四品骁骑将军、云麾将军，赏赐金银绢帛无数，跃升为高级将领。

轮到霍雨浩时，殿内顿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竖起了耳朵，想知道这位首功之臣将获得何等惊世骇俗的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