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远望（1/2）

夕阳的余晖如同熔金般泼洒进山谷，将嶙峋的岩石和洞壁染上温暖的色调。洞内光线逐渐暗淡，却弥漫着一种力量充盈、内息圆满后的宁静与和谐气息。

霍雨浩率先睁开眼眸，眼底深处似有金芒一闪而逝，旋即归于深邃平静。体内北冥真气奔腾流转，圆融自如，如臂指使；精神力更是浩瀚如潮，心念微动间，方圆数十丈内的一切细微动静——风吹草叶、虫蚁爬行、甚至地底微弱的脉动——皆清晰无比地映照心湖，掌控力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背后的伤口已然彻底愈合，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粉色新肉痕迹。邪帝舍利完美融入己身带来的生命层次与力量本质的蜕变，远比他最初预想的还要深刻。

寇仲和徐子陵也相继从深沉的入定中醒来，只觉周身内力不仅尽数恢复，更显精纯活泼，运转间圆转如意，对《长生诀》阴阳变化的感悟也自然而然地深了一层，浑身充满了澎湃欲出的力量感。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难以掩饰的惊喜以及对霍雨浩那份深厚情谊的由衷感激。

寇仲兴奋地一跃而起，凌空挥出一拳，拳风激荡，带起一声清脆的气爆，他咧嘴笑道：“他娘的！这感觉真是太痛快了！感觉现在能打十个昨天的我！大哥，你这‘余韵’也太够劲了！”

霍雨浩微微一笑，但神色却逐渐转为严肃。他袍袖看似随意地一拂，一股精纯凝练的北冥真气已悄然涌出，在洞口形成一道无形无质却极其有效的隔音屏障，将整个山洞彻底笼罩，确保接下来的谈话内容绝不会被外界一丝一毫地探听去。

见他如此郑重其事，寇仲和徐子陵也立刻收敛了笑容，面色一肃，心知大哥必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寇仲，子陵。”霍雨浩目光缓缓扫过两人年轻却已历经风霜的面庞，声音沉稳而清晰，“我们兄弟三人相识于微末，历经生死磨难，有些话，到了今日，我便不再隐瞒，开诚布公。”

他略一停顿，石破天惊地开口道：“我并非此界之人。我来自一个极其遥远的世界。因一场意外流落至此，身受近乎殒命的道基之伤。我毕生最大的心愿，便是彻底恢复，并找到归家之路。”

寇仲和徐子陵虽然早已隐隐察觉到大哥来历神秘莫测，远超常人理解，但亲耳听到“并非此界之人”这六个字，仍是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另一个世界？这是何等不可思议。

霍雨浩没有给他们太多消化的时间，继续沉声道：“在此界滞留期间，我或因两界法则交织，偶得一些启示，窥见了些许关于此方天地未来的模糊片段。天下大乱，烽烟四起，群雄逐鹿……而最终，这场浩劫将由李阀次子——李世民终结，他将结束乱世，开创一代前所未有的太平盛世。”

“李世民？”寇仲皱起眉头，努力回忆，“那个据说很能打仗、待人也不错的李阀二公子？”

“正是他。”霍雨浩肯定地点头，“如今我伤势已大致复原，实力更胜往昔。然归家之路漫漫，需得天下安定，海晏河清，我方能心无旁骛，专心寻觅归途。故此，我欲行一捷径，助那李世民快速平定天下，既可减少这乱世间的生灵涂炭，亦可为我自身争取宝贵的时间与安宁。”

他目光骤然变得锐利而灼热，如同实质般落在两人身上，问出了那个足以决定未来道路的关键问题：“你们二人，身负《长生诀》旷世奇功，乃亿中无一的武学奇才，更兼机敏过人，重情重义。若你们自身有意那九五至尊之位，欲逐鹿天下，问鼎中原——那么，大哥必倾尽所能，动用一切力量助你们成就霸业！纵是与那所谓的‘天命之子’争上一争，逆天改命，又有何不可？”

山洞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唯有篝火燃烧发出的噼啪轻响，以及两人陡然变得粗重起来的呼吸声。

寇仲和徐子陵彻底愣住了。他们从未想过，大哥会如此直接、如此尖锐地将这个问题摆在面前，更抛出了“逆天改命”和“捷径”的选择。巨大的冲击让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

寇仲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极度向往、野心的火焰和剧烈的挣扎。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宝座，对于出身社会最底层、受尽世人白眼的他来说，有着近乎本能的、致命的吸引力。他仿佛能看到自己君临天下的画面，呼吸都不由自主地粗重了几分，拳头下意识地握紧。

但当他下意识地看向身旁最亲密的兄弟徐子陵，看到对方那双清澈眼眸中一如既往的、对自由自在、对山水自然、对无拘无束生活的深深渴望时；当他想起这几日生死与共、大哥数次舍身相救、毫无保留传授指点的那份厚重情义时；再想到那通往至尊之位的道路上必然伴随的无尽阴谋算计、冷酷杀戮、身不由己的牺牲，甚至可能要与眼前这两位最亲近的兄弟渐行渐远、最终孤家寡人时……

他眼中那刚刚燃起的野心火焰，如同被冷水浇泼，迅速地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通透的明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