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苏醒（1/2）

巨大的地下空间陷入一种死寂，唯有身旁地下暗河不知疲倦的潺潺流水声，以及三人因紧张和先前消耗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在这空旷的环境中被放大，显得格外清晰。

空气中弥漫着万年尘埃的陈旧气味，更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形无质却直透心神的邪异能量气息，其源头，正是远处那些如同地狱鬼火般星星点点、摇曳不定的幽紫猩红光芒。

寇仲和徐子陵望着那诡异莫测、充满不祥意味的光芒，只觉得心头莫名发紧，一股寒意自脊背升起。体内长生诀内力不需刻意催动，便已自发加速运转以作抵抗。

寇仲周身微红，灼热内息透体而出，将靠近的阴寒邪气驱散；徐子陵则气息愈发清凉沉静，试图抚平那波动心神的邪异压力。然而，那光芒带来的不适感依旧如同附骨之疽，难以完全消除。

“大哥，那光……让人极不舒服，心神不宁。”徐子陵低声道，眉头紧紧锁住，清澈的眼眸中充满了警惕。

寇仲也感觉浑身毛孔都在发出警告，仿佛有无数冰冷的、充满恶意的触手在无形中撩拨他的神经，试图钻入他的脑海：“怪得很……像是……有很多疯狂混乱的念头和画面，拼命想往脑子里挤一样。”

霍雨浩的神色却异常凝重，那双深邃如星的眼眸中，除了极致的警惕，更有一丝难以抑制的探究与……一种近乎本能的、强烈的渴望。他的感受，与双龙截然不同。

那幽紫猩红的光芒，那如同实质般扩散开的邪异混乱的能量波动，对他而言，确实充满了极致的危险——那其中蕴含着无数狂暴、扭曲、充满了最原始负面情绪的残破意念碎片，如同万千冤魂凝聚的嘶吼与诅咒，精纯而恶毒，足以在瞬间撕裂、污染寻常宗师级高手的心神，将其拖入无尽的疯狂。

但与此同时，他那受损严重、一直处于极度干涸刺痛状态、如同龟裂大地般的精神之海，却像是沙漠中濒死的旅人遇到了明知有毒却唯一的水源，产生了一种源自生命最底层、几乎无法抗拒的吞噬与渴望。

那邪帝舍利中蕴含的，是庞大到难以想象的、高度凝聚的精纯元精与灵魂本源能量。尽管它们被无数代的负面情绪污染、扭曲，变得混乱而危险，但其“量”的本质，对于极度缺乏能量补充、近乎枯竭的精神本源来说，是无法抗拒的巨大诱惑。

“此物至邪至恶，其能量狂暴混乱，蕴含无数代积累的残忍嗜杀、绝望疯狂的残念，心志稍有不坚者靠近，必被侵蚀心神，轻则走火入魔，重则沦为只知杀戮的行尸走肉。”

霍雨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体内那两种截然不同的冲动，“但……它内部蕴含的精纯能量，或许也是我修复精神本源唯一的、也是最快的希望所在。风险与机遇，皆系于此。”

他缓缓向前迈出一步，灵眸的精神感知被压缩到极致，仔细分析着空气中邪异能量的强度、流向以及其核心的波动规律。

“你们二人，守在此处，全力运转长生诀内力，紧守灵台清明，抱元守一，绝不可再向前一步，绝不可靠近那些光芒，更不可生出任何好奇之心试图感知探查！”

霍雨浩转过头，目光前所未有的严肃，甚至带着一丝厉色叮嘱道，“若……若发现我神情扭曲，气息变得暴戾混乱，或发出非人之声，便是情况不对。立刻以你们最强的内力，远程轰击我身旁地面，制造巨大震动和声响，试图惊醒我。但切记，万万不可直接触碰我的身体！”

寇仲和徐子陵从未见过霍雨浩露出如此严肃甚至带着忌惮的模样，心中凛然，知道事关重大，立刻重重点头，斩钉截铁道：“明白，大哥！你千万小心！我们就在这里守着！”

霍雨浩深吸一口那充满邪异能量的陈腐空气，北冥神功与那微弱却本质极高的精神力同时运转到当前所能达到的极致，如同披上了一层无形的铠甲，一步步坚定而又谨慎地向着最近的一处幽紫猩红光源头走去。

越靠近，那股邪异混乱的精神压力就呈几何级数增长。耳边开始出现无数细碎、疯狂、诱惑或恐吓的呓语，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怨灵在嘶吼、咆哮、哀嚎，疯狂地试图钻入他的识海，污染他的思维。

四周的光线在邪异能量影响下似乎变得扭曲波动，空气中甚至开始弥漫起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幻象血腥气与深渊般的腐朽气息。

若是此界顶尖高手，哪怕是了空禅师、师妃暄那般人物，到此也需运足十成功力，借助宗门秘法紧守心神，方能步步为营，缓慢推进，且绝不敢轻易触碰。

但霍雨浩不同。他的精神本质本就强大，远非此界之人所能想象，心志之坚韧更是超乎寻常。

更重要的是，他那破损严重的精神之海，此刻正像一个无底的黑洞，虽然本能地抗拒、排斥着那些污秽的负面情绪，却疯狂地渴求、呼唤着那些被包裹在其中的精纯能量本身。

他艰难地来到那光源之前。那并非一个完整的、固体的舍利，而更像是一小滩被强行剥离出来、悬浮在半空之中、如同液态光影般不断蠕动、翻滚、变化的幽紫猩红能量聚合体。

它大约只有拳头大小，却散发着令人心悸肉跳的邪恶波动，光芒闪烁间仿佛有无数张痛苦的面孔浮现又湮灭。显然，这只是从邪帝舍利主体上逸散出来的部分能量。

霍雨浩盘膝坐下，闭上双眼，并未冒然用手或身体任何部位去直接触碰那极度危险的能量体。

他小心翼翼地从那本就残存不多的精神力中，分离出极其细微、几乎不可察的一丝灵眸本源精神力，将其高度凝聚，如同最精密的探针般，缓缓地、试探性地伸向那团不断翻滚的幽紫猩红能量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