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关中暗流（1/2）

选择了西向长安之路，霍雨浩三人不再耽搁，脚步加快，正式踏入了广袤的关中平原。

关中风物与江南水乡的温婉秀丽迥然不同，地势愈发开阔平坦，放眼望去尽是黄土塬梁，空气中弥漫着干燥而厚重的黄土气息。

民风亦显淳朴而彪悍，沿途所见的村镇城郭虽也难免乱世带来的萧索，但秩序相对中原其他烽火连天之地，似乎稍显安稳，可见李阀在此地的经营与掌控颇见成效。

越是靠近那座天下闻名的帝都长安，官道上的盘查关卡反而逐渐减少，似乎进入了某种势力范围的腹地。

然而，霍雨浩那敏锐的灵觉却能清晰地感知到，一种无形的、绷紧的紧张氛围如同无声的暗流，正在这片土地下加剧涌动。

江湖人物的身影明显增多，各色打扮、携带兵刃的武人行色匆匆，彼此照面间往往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审视与试探。

空气仿佛凝滞，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仿佛一点火星就能引爆全局。

寇仲和徐子陵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不同寻常的气氛，心中那根弦不由自主地绷紧，练习得越发刻苦投入，长生诀内力在他们的勤修不辍下日益精纯深厚。

寇仲运转内力时，周身隐有灼热气浪流转，拳脚间带着一股开拓进取的蓬勃劲力；徐子陵的真气则愈发清凉绵长，气息幽深，感知范围扩大，对周遭环境的细微变化洞察秋毫。两人一攻一守，一阳一阴，配合日渐默契，实力突飞猛进，寻常江湖好手已远非其敌手。

霍雨浩除了偶尔出言指点二人修行关窍，大部分时间都在默默调息，以《长生诀》第七图的神韵持续温养修复着受损的精神本源。

进展依旧缓慢得令人焦虑，但那种无时无刻不在的刺痛与躁动感又减轻了少许，精神探测的范围也勉强稳定在了三丈有余，且对范围内的感知精度有所提升。

他不断尝试着将有限的精神力更精细地运用，例如附着强化听觉与视觉，虽无法进行大范围扫描，却能极大地增强对近距离环境的绝对掌控和对潜在危险的预判能力。

这一日，三人途经一座依着土山而建、看起来香火颇为冷清的古寺。寺名“小林”，墙垣斑驳，古旧沧桑，似是年代久远。

霍雨浩本欲如同绕过之前许多地方一样径直走过，却忽然心念微动，蓦然停下脚步。他那远超常人的灵觉捕捉到寺内深处，传出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平和的能量波动，与他以往感知过的任何真气内力都颇不相同，少了几分杀伐锐气，多了几分……澄澈明净，更接近于一种精神层面的祥和、宁静与安抚之力？

“大哥？”徐子陵见霍雨浩无故驻足，面露凝思，立刻低声询问，同时警惕地扫视四周。

“寺内有些异常的能量波动，进去看看，务必小心。”霍雨浩低声道，率先收敛气息，向着那扇半掩的破旧寺门走去。

寇仲和徐子陵立刻心神领会，体内长生诀内力悄然流转，一左一右默契地跟在霍雨浩身后侧方，保持着警戒姿态。

寺内果然异常冷清，庭院落叶堆积，只有一个老态龙钟、眼神浑浊的知客僧，有一下没一下地打扫着石阶。见到三人进来，老僧只是木然地抬了抬眼皮，便又继续低头专注于那片片落叶，仿佛对外界来客毫不关心，整个寺庙都透着一股暮气沉沉的寂静。

霍雨浩的目光却直接越过了老僧，投向了寺院后方一座掩映在数棵苍劲古树下的偏僻侧殿。那丝奇特的、能让他精神之海都感到一丝舒缓的祥和波动，正是从那座侧殿之中隐隐传出。

他示意双龙留在原地戒备，自己则缓步走向那座侧殿。越靠近，那股祥和宁静、洗涤心尘的感觉就越发清晰，甚至让他精神之海的恢复速度都似乎因此加快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侧殿内并无金碧辉煌的佛像，陈设简陋，只有一个旧的蒲团上，坐着一位面色蜡黄、瘦削不堪、似有重病缠身的年轻僧人，正闭目低声诵念着经文。

那奇特的、蕴含着宁静力量的波动，正是伴随着他低沉而富有韵律的诵经声，如同水波般若有若无地散发开来，弥漫在整个小小的殿堂内。

霍雨浩静静站立于门廊阴影处，并未出声打扰。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年轻僧人所修行的法门极为特殊，并非世俗锤炼真气、打通经脉的路数，而是专注于精神层面的修养与升华，那诵经声似乎本身就蕴含着某种安抚心神、凝聚意念、调和意根的奇特力量，虽微弱，却本质极高。

片刻后，年轻僧人诵经声渐歇，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清澈得像一汪山泉，却又深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虚弱。看到静立门口的霍雨浩，他并未露出丝毫惊讶之色，只是双手艰难地合十，微微颔首，算是见礼。

“施主非常人，身具异禀，灵光内蕴，却似……神元有损，如美玉微瑕。”年轻僧人的声音温和而气虚乏力，却一语中的，直接道破了霍雨浩最深层的状态。

霍雨浩心中微凛，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大师好精纯的念力修为。不知大师所修，可是佛门不传之禅功？”

年轻僧人微微摇头，引发一阵低咳，脸上泛起一丝病态的红晕，缓了口气才轻声道：“贫僧修为浅薄，不敢妄称禅功。只是师门传承的一些静心凝神、调和意根的粗浅法门罢了，强身健体尚不足，更遑论其他。相较于‘净念禅院’那般佛门圣地所传的无上真谛，无异于萤火之于皓月，沙砾比之瀚海。”

净念禅院，这个名字再次出现。

霍雨浩顺势问道，语气平和：“哦？净念禅院？大师似乎对此圣地颇为了解？”

年轻僧人眼中掠过一丝向往，随即又被疲惫掩盖，低声道：“净念禅院乃天下佛门之翘楚，执精神修行之牛耳，贫僧不过是心生仰慕，听闻其名罢了。

传闻其镇寺之宝‘和氏璧’，乃天命所归之象征，更有不可思议的安神定魂、启迪智慧、淬炼精神之无上妙用，可惜……唉，宝物动人心，怀璧其罪，反招致无数纷争与灾祸，非苍生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