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会面（1/2）

厢房的门被轻轻叩响，声音在寂静的傍晚显得格外清晰。

李靖沉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霍先生，二位少侠，贵客已至，正在正厅相候。”

霍雨浩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流转，瞬间又归于深潭般的平静，淡然应道：“有劳李公子引路，我们这便过去。”

寇仲和徐子陵也立刻从调息中醒来，深吸一口气，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难以完全压制的激动与一丝不可避免的紧张。

即将要见到的，可是大哥口中那位身负天命、能结束乱世、开创盛世的未来明主，更是他们兄弟三人未来可能要倾力辅佐的对象，这让他们如何能平静？

三人整理了一下衣袍，推开房门，在李靖的引领下，再次穿过回廊，步入那间陈设雅致、气氛却已然不同的正厅。

厅内，一位身着淡蓝色锦缎常服的年轻男子正负手立于窗前，似乎正欣赏着窗外最后一抹沉入远山的夕阳余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从容不迫地缓缓转过身来。

只见他剑眉斜飞入鬓，目若朗星，鼻梁高挺，面容英伟中带着几分儒雅，虽看起来年纪不过二十左右，眉宇间却已然沉淀着一股远超年龄的沉稳气度，如山岳般可靠，又如瀚海般包容。

他的目光清澈而明亮，锐利时似能洞穿人心，温和时又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坦诚与亲和力，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出一股令人心折的个人魅力。

正是李阀二公子，李世民。

他的目光在三人进门的瞬间，便精准地落在了为首的霍雨浩身上。当他的视线与霍雨浩那平静无波的眼眸接触时，李世民心中猛地一跳，眼中无法抑制地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惊叹。

眼前这青衫年轻人，气息沉静得可怕，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又仿佛内蕴着无法测度的深渊，竟让他有种面对父亲李渊乃至宁道奇那般宗师时才有的、甚至更强的压迫感与深不可测之感。

随即，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霍雨浩身后的寇仲和徐子陵。当他的视线掠过两人那经过《长生诀》和邪帝舍利余韵淬炼后、越发俊朗灵秀的面容，尤其是感受到他们体内那虽极力收敛、却依旧无法完全掩盖的、一灼热一清凉两股迥异却同样精纯磅礴、充满生命活力的先天真气气息时，李世民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心中那个自听到李靖描述后便产生的、关于扬州奇人、《长生诀》的惊人猜测，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近乎完美的印证！他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更添了几分真诚与难以掩饰的热切。

“世民冒昧前来，未曾远迎，打扰三位雅静了，还望海涵。”李世民率先拱手开口，声音清朗温和，语调舒缓有度，令人如沐春风，丝毫没有门阀公子常见的骄矜之气，反而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谦和。

霍雨浩拱手还礼，身形挺拔，不卑不亢：“李公子言重了。劳烦公子百忙之中亲临陋室，是我等之幸。在下霍雨浩，这两位是在下的结义兄弟，寇仲，徐子陵。”他介绍得简单直接。

寇仲和徐子陵也连忙跟着抱拳行礼，带着几分好奇与审视，仔细打量着这位名震天下的李二公子。

“寇兄弟，徐兄弟，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龙章凤姿，气度非凡！”李世民笑着对双龙点了点头，目光中的欣赏之色毫不作伪，语气也十分自然，这让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寇仲和徐子陵心中不由自生地生出几分亲近与好感。

简单的见礼与寒暄过后，众人分宾主重新落座。李靖亲自在一旁作陪，神态恭敬。老管家福伯则无声地退至外间守候，厅门微掩。气氛看似融洽和谐，实则话语间已悄然开始了最初的试探与交锋。

李世民目光转向霍雨浩，神色一正，开门见山却又语气极为诚恳地说道：“霍先生，李靖已将先生之意大致转达于世民。和氏璧一事，关系天下气运，牵一发而动全身，请恕世民直言，此事……着实令人难以置信，恍如梦中。非是世民不信先生与李靖，实乃此事太过惊世骇俗，远超常理。”

霍雨浩闻言，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早有所料。他并未急于拿出证据，而是气定神闲地反问道：“李公子可知，为何了空大师与师妃暄仙子会选择在此时机，将和氏璧公之于众，置于净念禅院？又为何会认为……公子您，乃是天命所归的明主之一？”

李世民神色更为肃穆，沉吟片刻，方谨慎答道：“世民惭愧，只是秉承家父教诲，略尽人臣之本分，欲救万民于倒悬，还天下以太平清宁，从未敢妄自尊大。或许静斋与禅院的诸位前辈高人，悲天悯人，正是看到了这份微不足道的心意，方才……”

“心意固然是根基，不可或缺。”霍雨浩淡淡打断，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直指核心的力量，“然则，欲终结乱世，非仅有心意便可。时运、实力、手段、格局，缺一不可。如今乱世已深，群雄并起，逐鹿中原。

李阀虽强，亦强敌环伺。窦建德虎踞河北，兵精粮足；王世充盘踞东都洛阳；杜伏威纵横江淮，势力庞大；更遑论关外突厥铁骑时刻窥视中原，狼子野心。

李公子虽有凌云壮志，但若要一步步扫平这些枭雄巨擘，其间难免连年征战，烽火不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灵涂炭，更不知要耗费多少光阴岁月。”

李世民闻言，目光骤然变得锐利，身体微微前倾，沉声道：“先生所言，字字珠玑，切中要害！句句皆是世民心中日夜忧思之事！只恨才疏学浅，力有未逮，虽心急如焚，却无法早日终结这乱世，每思及此，常感愧对天下苍生！”

“或许，”霍雨浩目光平静地迎上李世民灼热的视线，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说服力，“我们可以设法，大大缩短这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

他话音未落，右手修长的食指看似随意地在面前茶几上的那只青瓷茶杯边缘轻轻一弹。

“叮——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能直抵灵魂深处的清音响起！

下一刹那，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温和却磅礴浩瀚、仿佛能涤荡一切尘埃、安抚所有躁动、令万物归心、天地清宁的独特气息，骤然以霍雨浩为中心，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弥漫了整个正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