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智光之死（1/2）

晨光熹微中，乔峰与霍雨浩二人离了少室山地界，一路向东南而行。据乔峰所知，智光大师晚年清修之处，应在豫鄂交界处的一座无名小山之中。

一路无话，两人皆是心事重重。乔峰忧心养父母与恩师安危，更对自身离奇身世与那恶毒幕后黑手充满了愤懑与疑惑。

霍雨浩则一边赶路，一边默默运转内力，脑海中不断推演着降龙十八掌的精妙掌法与打狗棒法的繁复招式，同时保持着一定范围的精神探测，以防不测。

数日后，两人依着模糊的地址，寻至一处清幽的山谷。谷中小溪潺潺，草木葱茏，一间简陋的茅屋依水而建，颇有出尘之意。

“前方应该就是智光大师的清修之所了。”乔峰低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即将直面过往的惨痛真相，即使是他这般豪雄，心绪也难以平静。

霍雨浩凝神探测，忽然眉头微皱：“乔叔，屋内只有一人气息，呼吸悠长，应是位内功深厚的老者，但……气息似乎有些不稳，像是受了内伤，或是久病缠身。”

乔峰心中一紧，加快脚步，来到茅屋外，朗声道：“晚辈乔峰，冒昧前来，求见智光大师！”

屋内沉寂片刻，传来一声苍老而虚弱的叹息：“……是乔施主吗？老衲……等候多时了。门未闩，请进吧。”

乔峰与霍雨浩推门而入，只见智光大师盘膝坐在一个蒲团之上，面色蜡黄，气息微弱，比起杏子林时仿佛苍老了十岁，显然已是油尽灯枯之态。

乔峰见状，心中一惊，上前一步道：“大师，您这是……”

智光大师缓缓睁开双眼，眼神浑浊却透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悲悯，他微微摆手：“旧疾复发，天命已至，乔施主不必挂怀。你终究……还是寻来了。是为了三十年前那段公案吧？”

乔峰噗通一声跪倒在智光大师面前，虎目含泪，声音沙哑：“大师！乔峰身世如谜，遭人陷害，累及家人。求大师慈悲，告知当年雁门关惨案详情，我亲生父母……他们究竟是怎样的？那‘带头大哥’……究竟是谁？！”

智光大师看着眼前这位痛苦而迷茫的英雄，长长叹息一声，眼中满是愧疚与哀伤：“阿弥陀佛……冤孽，冤孽啊……当年之事，老衲亦是罪魁之一，多年来日夜诵经，亦难消此业障……”

他喘息了几下，缓缓说道：“你父，姓萧，名远山……乃辽国珊军总教头，但其人并非嗜杀好战之辈，反而极力促成辽宋和平……

那日，他携妻儿回娘家探亲，途经雁门关……我们……我们受人蒙蔽，误信他是来窃取少林武学、欲图颠覆大宋的契丹武士……”

智光大师断断续续，将当年雁门关外的惨状更加细致地描述出来：萧远山如何以一己之力力战中原二十一名高手，如何目睹爱妻身亡而悲愤狂性大发，如何最终留下幼子与满地尸骸，跳崖自尽……

“……你母亲，是一位极好的女子……温婉善良……她……她临死前，还用身体护着你……”

智光大师老泪纵横，“我们错了……大错特错……那报信之人所言，尽是虚妄……我等双手沾满无辜者的鲜血……”

乔峰听得浑身颤抖，泪流满面。他虽然早已知道结果，但听到父母惨死的详细经过，尤其是母亲的形象如此清晰起来，那股撕心裂肺的痛楚与滔天恨意几乎要将他淹没。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鲜血淋漓。

“是谁？！那报信之人是谁？！那‘带头大哥’又是谁？！”乔峰低吼道，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

智光大师剧烈地咳嗽起来，摇了摇头，气息越发微弱：“那报信之人……身份神秘……老衲……亦不知其真正来历……至于‘带头大哥’……他……他如今已是德高望重之人……若说出他姓名，必在江湖掀起腥风血雨……老衲……实不能……实不能……”

“大师！”乔峰急道，“那人处心积虑害我，欲杀我养父母恩师！若不知他是谁，我如何防范？天下又如何能安？！”

智光大师眼中闪过极度挣扎之色，他看了看乔峰，又看了看一旁静立、眼神清澈的霍雨浩，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极其微弱地动了动嘴唇，几乎是用气声说道：“……少…………慈……”